苏越抬眼望去，果然看到窗边坐着个身影。他起身走过去，脚步在看清对方的瞬间顿了顿——那是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机娘，深蓝色的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发丝因为缺乏养护有些干枯毛躁。
她穿的深蓝色连衣裙洗得发白，袖口磨出了细密的毛边，裙摆上还沾着几点洗不掉的浅褐色污渍，裙摆下露出的帆布鞋鞋头塌了一块，鞋边粘着干硬的泥土。
听到脚步声，机娘猛地抬起头。她的眸子是浅棕色的，像蒙着薄雾的玻璃珠，此刻正紧张地眨着，睫毛微微颤动，像怕被惊扰的蝶。
她的嘴唇抿得很紧，唇角微微下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看到苏越时，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攥着洗得褪色的裙摆，指节泛白：“你好，我是灵溪。”
“苏越。”苏越在她对面坐下，指尖无意识地着水杯，“你说想加入同尘俱乐部？”
灵溪的头低了低，长发遮住半张脸，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空气：“是……我之前在烟火俱乐部做主力赛车的辅助维护，三个月前俱乐部出事后，我被解除合同，但他们扣了我的核心权限，现在连正规维修厂都进不去。”
她的肩膀微微缩着，像寒风中的树叶，“听说同尘俱乐部在招人手，我能做赛车维护、数据记录这些基础工作……只要能有个地方落脚，哪怕没有报酬也可以。”
苏越看着她浅棕色的眸子，里面藏着细碎的水光，却倔强地没让它掉下来。他想起青瓷刚被激活时的样子，也是这样带着警惕和不安，生怕被再次抛弃。
“烟火俱乐部的事我知道，非法改装被禁赛。”他放缓了语气，“但你为什么不去找其他俱乐部？以你的技术，应该不难。”
灵溪的手指绞得更紧了，裙摆被攥出深深的褶皱：“他们说我是‘污点员工’，不愿意要……而且我的合同还没完全解除，需要定期向原公司缴纳违约金，只有在正规俱乐部任职才能申请减免。”
她抬起头，眼里的水光更明显了，却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勉强的微笑，“苏越，我真的很需要这个机会，我保证不会给你们添麻烦，更不会泄露任何技术信息。”
咖啡厅的音乐轻柔地流淌着，窗外的风吹得梧桐叶沙沙作响。苏越沉默了片刻，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他注意到灵溪的领口处别着一枚小巧的蝴蝶胸针，针尾似乎有极细的金属线延伸进衣领，但很快被她的长发遮住。
“你以前是作主力赛车的？”他忽然问。
灵溪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光亮：“是！我以前跟着主力赛车手一起比赛，不过后来被换下来了，但是我……”
“明天上午九点，在同尘俱乐部进行测试。”苏越打断她，语气平静，“地址我稍后发给你。”他顿了顿，看着她紧张的神情补充道，“现在有住的地方吗？”
灵溪的脸瞬间白了，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没……没有。之前在维修厂的储物间凑活，昨天被赶出来了。”
她的肩膀轻轻颤抖着，长发垂在胸前，遮住了所有表情，只露出泛红的耳根。
苏越看着她局促不安的样子，心里微微一动：“测试通过后再说后续，先带你去买身合适的衣服。”
灵溪猛地抬头，浅棕色的眸子里满是惊讶：“不用不用，我有备用的……”
“维修区地面滑，需要专门的工装和防护靴。”苏越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起身往门口走，“附近有家运动品牌店，赛车相关的工装很合适。”
灵溪犹豫了几秒，还是快步跟了上去，深蓝色的旧裙摆随着脚步轻轻晃动。路过收银台时，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领口的蝴蝶胸针，指尖的动作极轻，像在确认什么。
运动品牌店里播放着动感的音乐，货架上摆满了各式赛车工装和防护装备。苏越径首走到工装区，拿起一套浅灰色的连体工装：“这个材质耐磨，带能量传导纹路，适合维修时穿。”他递给灵溪，“去试试尺寸。”
灵溪捧着工装走进试衣间，手指触碰到布料时微微一顿——料子比她之前穿的任何衣服都要好，细腻的纹路里隐约能看到能量流通的微光。
她快速换好衣服走出来，浅灰色的工装衬得她身形更显纤细，收腰的设计刚好勾勒出腰线，深蓝色的长发随意披在肩上，竟比之前多了几分利落。
苏越看着她，忽然觉得这套衣服很合适，像为她量身定做的。
“挺合身。”他转身招呼店员，“再拿双防护靴，37码。”
灵溪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穿着新工装的自己，脸颊的红晕还没褪去。浅灰色的布料贴在身上，带着淡淡的暖意，让她想起很久前第一次穿上赛车服的日子。
听到苏越的话，她连忙摆手：“不用买靴子了，我有……”
“维修区地面滑，必须穿防护靴。”苏越语气不容置疑，却带着温和，“算俱乐部的测试福利。”
他看着灵溪泛红的耳根，忽然笑了笑，“别紧张，同尘不是什么严苛的地方，大家都很好相处。”
灵溪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低头看着脚尖，小声说了句“谢谢”，浅棕色的眸子里终于漾起一丝真实的暖意。
店员把包装好的靴子递过来，苏越接过付了钱，转身往店外走：“走吧，带你去俱乐部看看环境，明天测试也能熟悉下场地。”
灵溪抱着工装和靴子跟在他身后，旧连衣裙换成了新工装，脚步似乎也轻快了些。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并排走在人行道上。
远处的天际染上了暖橙色，街边的路灯次第亮起，像一串被点燃的星子。苏越正说着俱乐部的日常，青瓷和紫月会准备能量饮，维修区有落地窗能看到星星，灵溪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回应，浅棕色的眸子里闪着细碎的光。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领口的蝴蝶胸针，胸针背面的微型窃听器还在安静工作，但此刻心里却涌上一股久违的暖意。
晚风轻轻吹过，带着青草和阳光的味道，他们朝着同尘俱乐部的方向走去，影子在地面上依偎着，像朝着家的方向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