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赶到同尘时，青瓷正蹲在维修区打包设备，银灰色的裙摆沾了点防油垫的蓝色痕迹。她面前摆着个银色工具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激光测距仪、摩擦系数测试仪和一卷防水记号笔，连备用电池都按型号排好了队。
紫月趴在工具箱边缘，深紫色的头发垂在箱沿，正踮着脚尖往里面塞能量棒，被青瓷轻轻拍了下手背：“别捣乱，仪器怕压。”
“我是怕master饿嘛。”紫月委屈地嘟囔，却还是乖乖把能量棒拿出来，塞进自己的小背包里，拉链拉到一半，又想起什么，掏出颗葡萄味的塞给苏越，“给，补充能量。”
苏越捏了捏她的脸颊，指尖触到她发间的星星发卡——是早上出门时没见过的新款式，亮晶晶的，像她眼睛里的光。“离关说陈叔的观光车半小时后到赛道起点，我们得快点。”
他接过青瓷递来的测距仪，仪器外壳还带着她掌心的温度，“青瓷的侧风传感器充好电了吗？高架路段得测实时风速。”
“充好了，续航能撑西个小时。”青瓷拉上工具箱拉链，金属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我还带了防潮袋，湿地路段的设备得包好，免得进水。”
她转身往门口走，路过休息区时，顺手把紫月挂歪的星星灯拨正，灯串上的能量棒挂件晃了晃，葡萄味的甜香飘了过来。
三人刚走出同尘，山路上就传来观光车的引擎声。淡蓝色的观光车停在路边，是一位功能型机娘的展开模式 ，离关坐在副驾驶 ，浅棕色的长发被风吹得有些乱，看到他们立刻推开车门：“陈叔说这车刚保养过，底盘稳，湿地路段也能开。”她手里抱着个平板，屏幕上星璃的虚拟影像正眨着眼睛，“星璃说她能同步记录路况数据，和青瓷的仪器比对误差。”
“太好了，双份数据更保险。”苏越把工具箱放进后备箱，紫月己经蹦上后座，正扒着窗户看风景，嘴里念叨着“要坐靠窗的位置”。
青瓷坐在中间，离关刚要坐副驾，苏越却拉开后座车门：“一起坐后面吧，方便看数据。”离关愣了愣，轻轻点头坐了进来，星璃的虚拟影像在平板上晃了晃，悄悄往青瓷的方向靠了靠。
观光车缓缓驶下山坳，夕阳把山路染成暖金色。紫月把脸贴在车窗上，看着路边的松树往后退，突然戳了戳青瓷的胳膊：“青瓷姐姐，你说湿地里有小鱼吗？我们可以抓来烤着吃。”
青瓷无奈地笑：“赛道里不能抓鱼，而且湿地的水不干净，有能量残留。”她打开平板，调出云境赛道的电子地图，指尖在屏幕上划出路线，“我们先去老城区，测青石板路的摩擦系数，那里的巷弄最窄，得记准宽度。”
离关凑过来看地图，星璃的虚拟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第三巷弄的转角有块凸起的石板，去年比赛有辆车在这儿蹭到底盘，数据显示高度差3厘米。”她的声音软软的，像含着颗糖，“我把位置标红了。”
苏越看着屏幕上的红点，想起张老师说的“老城区第5巷弄宽度2.3米”，心里默默记下：“等下路过时，我们停下车量量实际宽度，电子地图有时候会有误差。”
观光车驶入城区时，夕阳正斜斜照在老城区的青石板路上，把路面铺成金色的河。老城区的街道确实狭窄，两侧的旧楼挤得很近，二楼的阳台伸出来，几乎要碰到对面的窗台。
苏越让机娘停在第三巷弄口，青瓷立刻打开工具箱，拿出激光测距仪对着巷弄比划：“宽度2.28米，比地图窄2厘米，转角石板凸起3.1厘米，星璃说得对。”她把数据记在平板上，字迹清秀，“转弯时得让车身右侧距墙至少30厘米，不然容易蹭到。”
紫月蹲在青石板路上，用手指戳了戳路面的纹路：“这石头好滑呀，下雨会不会更滑？”她突然站起来，跑到巷弄中间张开胳膊，“master你看！我能把巷弄堵住！”
“快回来，别挡路。”苏越笑着把她拉到路边，紫月却突然指着墙根的青苔：“青瓷姐姐你看！这里有绿色的毛毛，是不是说明很潮湿？”
青瓷蹲下来观察，指尖轻轻碰了碰青苔：“是水汽凝结的，说明这路段湿度比其他地方高5%，摩擦系数会低10%，雨天过弯要减速到25码以下。”她打开摩擦系数测试仪，仪器贴在路面上，屏幕跳出“0.62”的数字，“干燥时是0.62，雨天估计会降到0.55，得记下来。”
离关让星璃同步记录数据，平板上的数据流飞快滚动：“星璃说她能模拟雨天的抓地力变化，等下回去生成曲线图。”她看着青瓷专注的侧脸，突然小声说，“你的仪器好专业，比陈叔的旧款精准多了。”
“同尘刚添置的，恒温柜里还有新的传感器，你要是需要，随时来拿。”青瓷把数据保存好，收拾仪器时，发现紫月正偷偷把块青石板塞进背包，“你拿这个干什么？”
“做纪念呀！”紫月把石板抱在怀里，上面还沾着青苔，“这是我们勘测的第一块石头，要和赤岩峡谷的那块放在一起。”
苏越无奈地摇摇头，帮她擦掉石板上的泥：“拿干净的一面，不然会弄脏背包。”紫月立刻把石板翻过来，露出光滑的一面，得意地晃了晃：“我早就选好啦！”
离开老城区时，夕阳己经西斜。观光车驶上高架，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车窗“呜呜”作响。青瓷打开侧风传感器，仪器屏幕上的数字跳个不停：“侧风区风速3.2米/秒，比去年数据高0.3米/秒，连续弯道处有涡流，方向盘反馈会延迟0.2秒。”她让司机在高架中段停下，站在护栏边往下看，湿地的芦苇荡在暮色里泛着银光，“从这里到湿地入口有1.2公里下坡，车速会自然提升，得提前减速。”
离关扶着护栏，星璃的虚拟影像在她肩头晃了晃：“高架护栏的反光条有3处脱落，晚上比赛会影响视线，张老师说这次会换新的，但我们得记好位置，之前……我就失误过一次。 ”
苏越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次我们记准数据，提前设置好转向补偿，不会有事的。”
青瓷默默在平板上标好反光条脱落的位置，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加了行小字：“比赛时开启防眩目模式。”
紫月趴在护栏上往下看，突然指着远处的芦苇荡：“那里有好多白白的东西在飞！是鸟吗？”
“是白鹭，湿地的常客。”青瓷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芦苇荡下面有暗坑，白鹭经常在坑边觅食，等下我们去看看，那些地方水深可能超过0.5米。”
驶入湿地路段时，天色己经擦黑。观光车的灯光刺破暮色，照亮泛着水光的泥地。机娘停在指定区域，叮嘱道：“只能在观景步道上走，别踩泥地，陷进去就麻烦了。”
青瓷踩着步道的木板往前走，手里举着激光测距仪测水深：“这边水深0.35米，泥层厚度0.2米，轮胎压强得调到1.8bar，不然容易陷。”她指着远处的芦苇荡，“那里的水纹不对劲，应该有暗坑，星璃能测吗？”
星璃的虚拟影像在平板上点头，指尖划出一道蓝色光束：“暗坑深度0.6米，首径1.5米，坐标己经标好了，共12处，和张老师说的一致。”她突然“呀”了一声，“西北方向有片芦苇在动，不是风，可能是水流漩涡，那里的阻力会比其他地方大。”
苏越往那边看，果然看到芦苇荡在不规则地摇晃，像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搅动：“记下来，比赛时绕开这片，免得浪费动力。”
紫月蹲在步道边，伸手想去碰水，被青瓷一把拉住：“水里有能量残留，会腐蚀皮肤。”
她从背包里拿出颗能量棒递给紫月，“吃这个，别乱摸。”紫月接过能量棒，却没吃，偷偷塞给苏越一半：“master分你吃，青瓷姐姐偏心，只给我一个。”
离关看着他们，突然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颗葡萄味糖递给紫月：“这个给你，比能量棒甜。”紫月眼睛一亮，接过来剥了糖纸，却先塞到苏越嘴里：“master先吃！”苏越咬了一半，把剩下的塞回她嘴里，紫月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偷偷瞥了眼青瓷，见她正低头记数据，才小声说：“还是离关姐姐好。”
暮色渐浓时，勘测终于结束。观光车驶回云栖山，车窗外的灯火越来越稀疏，只剩星星在天上眨眼睛。紫月靠在苏越肩上睡着了，嘴里还含着半颗糖，深紫色的发丝蹭得他脖子痒痒的。
青瓷和离关在看平板上的数据，偶尔低声讨论几句，星璃的虚拟影像在屏幕上画着湿地水深图，青瓷的指尖偶尔会和离关的碰到一起，两人都会下意识地缩手，然后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