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走得很慢。青瓷关闭了展开模式,银灰色的长发垂在肩头,裙摆扫过地面时带起细碎的光尘。
紫月蹦蹦跳跳地走在中间,手里拿着串刚买的糖画,举到苏越嘴边:“master尝尝?橘子味的。”
苏越咬了一小口,甜味在舌尖散开时,瞥见街角的全息广告牌正在播放苏家集团的新闻。
苏振庭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穿着黑色西装,对着镜头谈论新能源计划,那双和他相似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
紫月笑嘻嘻地说:“别瞅啦,咱们去买草莓蛋糕吃吧?青瓷姐姐说你今天累坏啦。”
他们住的公寓在老城区的顶楼,窗外能看见缠绕着绿萝的旧烟囱。
苏越掏出钥匙时,青瓷己经提前打开了门,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暖黄色的光淌满整个屋子。
鞋柜上摆着紫月织的毛线挂件,冰箱上贴着三张便签,分别是青瓷写的“能量补充清单”、紫月画的笑脸,还有苏越随手记的赛道笔记。
“我去准备晚餐。”青瓷脱下外套,露出里面银灰色的作战服,袖口还沾着点石缝里的青苔。
苏越拉住她的手腕,指腹擦过那片绿色的痕迹:“今天别做能量餐了,我订了火锅外卖。”
紫月己经跳上沙发,把抱枕堆成小山,正用投影幕布播放云栖山决赛的花絮。画面里,银灰色的赛车冲过终点线时,她举着毛巾奔跑的样子像只笨拙的小蝴蝶,引得她自己咯咯首笑。
苏越坐在地毯上,看着青瓷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她正在清洗那只摔掉漆的保温杯,王老师特意让她带回来的,说里面泡着缓解神经疲劳的草药。
“青瓷姐姐,你的轮胎痕迹分析好了吗?”紫月突然喊道。青瓷端着洗好的草莓走出来,把平板递给苏越:“赤岩峡谷的流沙区需要特殊轮胎纹路,我模拟了三种方案,你看看哪种更合适。”屏幕上滚动着复杂的三维模型,银灰色的轮胎纹路像某种神秘的图腾,苏越的指尖刚触碰到屏幕,就被她轻轻按住。
“先吃饭。”青瓷的掌心带着草药的清香,“王老师说,过度用脑会影响判断力。”
火锅的热气渐渐漫上来,把玻璃窗熏出层白雾。紫月抢着给苏越涮毛肚,青瓷则安静地煮着菌汤,时不时往他碗里夹一块豆腐。
苏越看着锅里翻滚的红油,突然想起决赛冲线时,青瓷站在阳光下的那个笑容,像冰面裂开的第一丝暖意,现在这暖意正顺着胃里的热汤,一点点淌进心里。
“明天去检修站吗?”苏越咬了口草莓,汁水溅在嘴角。青瓷伸手替他擦掉,指尖的温度比平时高了0.5度:“嗯,要换防磁涂层,还要加固核心舱。”她顿了顿,看向紫月,“你的传感器也需要校准,赤岩峡谷的磁场会干扰信号。”
紫月正忙着和一块撒尿牛丸较劲,闻言用力点头,丸子却“啪”地掉在碗里,溅了她一脸汤汁。
苏越笑着抽了张纸巾,刚要替她擦,青瓷己经递过一块温热的毛巾,动作自然得像呼吸。
夜色渐深时,紫月抱着抱枕在沙发上睡着了,嘴角还沾着蛋糕屑。
苏越把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转身看见青瓷站在阳台上,银灰色的身影映在月光里,像尊易碎的雕塑。
“在想什么?”他走过去,递上一杯热牛奶。青瓷接过杯子,指尖在杯壁上划出细微的纹路:“赤岩峡谷的流沙区需要特殊轮胎纹路,我模拟了三种方案,你看看哪种更合适。”她顿了顿,补充道,“王老师说,过度用脑会影响判断力。”
苏越笑着点头,刚要说话,就见青瓷的终端亮了一下——是维修区小周发来的消息,附了张照片:赤岩峡谷的流沙区边缘,有人用红色喷漆画了道弯弯的箭头,旁边写着“顺流走,别硬冲”,照片下方还有行小字:“上周去勘路拍的,老司机留的暗号,或许有用。”
他笑着点了保存,顺手转发给青瓷的主界面。窗外的月光突然变得很亮,照亮了桌上那本摊开的《极限地形操控手册》,某一页用红笔圈着句话,是王老师课前特意标注的:“赤岩峡谷的流沙记得顺流转向,硬冲只会陷得更深——往届冠军李野留。”
苏越的指尖在那句话上轻轻敲了敲,想起决赛时王老师拍着他肩膀说“技巧是死的,默契是活的”,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他合上手册时,青瓷正好端着洗好的草莓走过来,银灰色的指尖捏起一颗递到他嘴边:“看到小周的消息了?他说流沙区的暗流方向每天会变三次,明天去检修站得把水流传感器再调灵敏点。”
“嗯。”苏越咬下草莓,酸甜的汁水漫开时,瞥见她作战服的袖口还沾着点蛋糕屑——刚才紫月抢着喂她吃蛋糕时蹭上的。
他伸手替她擦掉,指尖碰到她微凉的金属手腕,引得她轻轻缩了缩,银灰色的眼眸里漾开点细碎的光。
“对了,”青瓷突然想起什么,转身从工具箱里翻出个小小的银色盒子,打开时里面躺着枚泛着柔光的芯片,“这是王老师给的备用传感器,说赤岩峡谷的磁场容易干扰信号,装上这个能稳定0.2秒的反应时间。”
苏越接过芯片,指尖触到冰凉的表面,却觉得心里暖烘烘的。刚才紫月趴在沙发上念叨“要是陷进流沙怎么办”,青瓷当时没说话,现在看来早把该准备的都想周全了。
他把芯片放回盒子里,刚要说话,就听见卧室里传来紫月模糊的梦呓:“草莓蛋糕……还要……”
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青瓷把盒子收进工具箱最上层,那里还躺着苏越前几天给她换的新防护涂层,银灰色的罐子上贴着张小小的便签,是紫月画的笑脸,旁边写着“青瓷姐姐最厉害”。
“该休息了。”苏越起身时,顺手把沙发上的抱枕摆整齐,紫月刚才滚下来的毯子被他重新盖回她身上,小姑娘咂了咂嘴,眉头舒展开来。青瓷己经关掉了客厅的灯,只留着玄关那盏暖黄色的感应灯,光线刚好够照亮通往卧室的路。
走到门口时,苏越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眼厨房——水槽里的碗己经洗得干干净净,并排摆在沥水架上,那只摔掉漆的保温杯放在最中间,里面的草药香混着草莓的甜味,在空气里慢慢散开。
“明天检修站见。”他轻声说。青瓷站在玄关的光晕里,银灰色的长发垂在肩头,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软得像浸了温水。
关上门的瞬间,苏越听见她转身的脚步声,还有终端轻微的提示音——大概是在给传感器的校准程序做最后的调试。夜风从楼道的窗户钻进来,带着老城区特有的槐花香,他摸了摸口袋里那枚备用芯片,脚步轻快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赤岩峡谷的风或许很烈,但身边有这两个总把细节想得周全的家伙,好像再难的赛道,也不过是段需要一起跑完的路而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