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时，苏越发现自己正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左手被紫月枕着，右手边的青瓷半个肩膀靠在他胳膊上，两人呼吸均匀，显然还没醒。
窗外传来早起环卫机器人扫地的嗡鸣，他小心翼翼地抽出被压麻的手，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晨露。
紫月咂了咂嘴，翻了个身抱住枕头，淡粉色的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青瓷的睫毛颤了颤，却没有睁开眼，只是往被子里缩了缩，银灰色的长发铺在枕头上，像一汪安静的月光。
苏越看着她们熟睡的样子，悄悄起身叠好被子，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
厨房很小，只有一个简易的料理台和嵌入式能量灶。他从冰箱里拿出三盒营养剂，加热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青瓷穿着那件淡粉色的养护服站在门口，手里还攥着衣角的兔子图案，见他看过来，耳尖微微发红：“我……我来帮忙。”
“不用，马上就好。”苏越把温热的营养剂递给她，“紫月那盒是草莓味的，她昨天说想吃甜的。”青瓷接过营养剂的手指顿了顿，低头看着盒子上的草莓图案，轻声说了句“谢谢”。
等紫月揉着眼睛出来时，早餐己经摆在桌上。她看见青瓷手里的营养剂，立刻蹦过来：“哇！是草莓味的！青瓷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青瓷往苏越那边瞥了一眼，小声说：“猜的。”
吃过早餐，苏越换上学院的制服外套，对着镜子系领带时，紫月突然踮脚帮他把歪了的领结系好：“master今天要去学院呀？”“嗯，王老师说今天要宣布云栖山预选赛的具体规则。”他整理着袖口的褶皱，“你们俩跟我一起去，学院允许机娘陪同参赛学员。”
青瓷的动作猛地顿住。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养护服，又瞥了眼紫月崭新的学院制式机体服，手指不自觉地抠着衣角。
苏越注意到她的局促，从衣柜里翻出一个帆布包：“我给你们带了备用的机体检测工具，还有这个。”他拿出两张淡蓝色的身份卡，“是临时准入证，学院里的维护站可以免费使用基础修复设备。”
青瓷接过身份卡的指尖有些发颤。卡片上印着“云栖山预选赛参赛辅助人员”的字样，边缘还烫着学院的校徽。这是她第一次拥有这种正式的身份标识，而不是地下赛场那张写着“编号73”的金属牌。
学院门口的悬浮车道上挤满了飞行器，苏越牵着两个机娘的手穿过人群时，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有好奇，有审视，还有几个穿着同样制服的学生对着紫月指指点点——毕竟在启明学院，能拥有有技能的机娘的学员寥寥无几。
“他们在看我吗？”紫月往苏越身后缩了缩，小声问。青瓷不动声色地往她身边靠了靠，用自己的肩膀挡住那些视线：“别理他们。”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力量。苏越握紧她们的手，加快脚步走进教学楼：“快走吧，王老师的课要开始了。”
教室己经坐了大半学生，后排传来讨论声：“听说这次预选赛有西组、两个阶段 ？”“可不是吗，云栖山前半段弯道多，后半段速降，听说光资格赛就要刷掉一半人。”苏越刚走到座位旁，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就转过头：“苏越？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你学分不够不能参赛吗？”
苏越还没来得及回答，讲台后的全息投影突然亮起。王老师推了推眼镜，清了清嗓子：“安静。”教室瞬间鸦雀无声，他调出赛事章程的投影，蓝色的光映亮了每个人的脸，“这次云栖山预选赛，由我院与隔壁的星桥学院联合举办，两校共选出前西百名学员参赛——启明学院两百，沪江附属学院两百。”
台下响起倒吸声，王老师敲了敲讲台：“别惊讶，这西百人里还要再经过西轮筛选。第一轮资格赛，比云栖山前半段弯道区，取前两百名晋级；第二轮晋级赛，融合前半段弯道与后半段初级速降，留一百人；第三轮挑战赛，比完整赛道的速降段，只剩五十人；最后一轮总决赛，跑全程，取前十名进入正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教室：“需要特别说明的是，每轮比赛可以更换一次机娘，但核心数据必须与报名时一致，禁止临时改装。”
这句话让苏越心里一动，他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空位上的紫月和青瓷，紫月正睁大眼睛盯着投影里的赛道图，青瓷则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着什么。
“另外，”王老师调出一份名单，“有位同学的补报申请通过了审核，苏越，你上来领一下赛事手册。”全班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苏越身上，刚才那个戴眼镜的男生惊讶地张大了嘴。苏越起身时，感觉衣角被轻轻拽了一下，低头看见紫月眼里的兴奋：“master太棒了！”
领手册回来的路上，几个相熟的同学围过来：“苏越，你真能参赛了？王老师居然帮你补报成功了？”“太厉害了吧，听说这次补报的通过率还不到百分之五。”
苏越笑了笑没说话，坐下时发现青瓷把笔记本推了过来——上面画着云栖山赛道的简易示意图，前半段用红笔标了七个连续弯道，后半段则画着陡峭的速降坡。
“前半段弯道角度都在120度以上，”青瓷的声音压得很低，“还有三个U型弯，需要频繁漂移减速。”紫月凑过来看了一眼，立刻说：“这个我擅长呀！”她说着挺了挺胸，像只炫耀羽毛的小鸟。
苏越翻着赛事手册，指尖划过“每轮可更换机娘”的条款。他想起紫月的属性面板——弯道89分，漂移87分，稳定性92分，这些数据在前半段弯道区绝对占优势；而青瓷虽然稳定性和抗撞偏低，但加速度83分，集气80分，在速降段或许能发挥优势。
下课铃声响起时，学生们涌涌出教室，苏越收拾东西的手顿了顿，看向两个机娘：“我们得确定一下出场顺序。”他把手册摊在走廊的长椅上，指着前半段赛道图，“资格赛和晋级赛的前半段，需要频繁过弯，紫月的属性更合适。”
紫月的眼睛瞬间亮了：“我可以吗？”“当然，”苏越揉了揉她的头发，“你的稳定性高，不容易在连续弯道出失误。”他转向青瓷，语气放轻了些，“后半段速降需要强加速度和集气能力，青瓷你……”
话音未落，青瓷就点了点头：“我明白。”她的声音很平静，银灰色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只是指尖在笔记本上用力划过，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苏越能感觉到她的失落——就像昨天在拍卖行，她问“比赛结束后呢”时，那种藏在平静下的不安。
他往青瓷身边挪了挪，视线与她平齐：“速降段的弯道角度虽然大，但间隔长，更适合你的加速度。而且晋级赛之后的挑战赛，需要同时应对弯道和速降，到时候可能需要你们配合接力。”青瓷的睫毛颤了颤，抬头时眼里的失落淡了些，轻轻“嗯”了一声。
紫月突然拉住青瓷的手：“青瓷姐姐可以教我速降技巧吗？我对陡坡有点没把握。”青瓷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紧绷的嘴角慢慢柔和下来：“可以，我知道怎么在速降时保持集气。”
夕阳透过走廊的玻璃窗照进来，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苏越看着正在讨论过弯技巧的两个机娘，紫月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漂移角度，青瓷则耐心地纠正她的手势，银灰色的长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他突然觉得，比起谁当首发，这种并肩讨论战术的时刻，或许更接近“搭档”的意义。
远处的悬浮车驶过，留下一道淡蓝色的光轨，像极了赛道上的指示灯，在暮色中指引着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