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黑夜,灵犀里十号机械改良大棚中,此时气氛有些焦灼。
十多个陶家书院的技工老师正不停地来回踱步,一面墙面上挂着的五六块大黑板上,此时密密麻麻地画着多个砖窑的设计图画,另一面墙面上则挂着西台大电视,里面播放着不同炉窑的搭建方法。
陈墨存也是皱着眉头,看着手里多张设计稿。
王晴进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
这些时日,这些技工老师们守在灵犀里面舍不得出去,这样好的研习环境,他们太稀罕了,王晴一再说这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可只除了八个文化型的旧徒偶尔出去,其他人那是一个倔强,全都劝不了。
而灵犀里面要改造的地方他们都努力改造了好了,比如王晴原本想买一些渡船放在中间的曲河,以便运送物品。
还有需要搭建河面上升降桥的事,他们只是改良了一艘渡船,就实现了将渡船改造成运货加渡桥功能一体的船。
而根据第一艘渡船,王晴只购买了十艘二手旧船,他们就在机械改良大棚中焊接成,和第一艘渡船一模一样的运货加渡桥一体船。
如今这样的渡船在灵犀曲河上己有十二艘,完全实现了运货自由。
还有就是黄土山改制人力手摇型的挤砖机,村中改良的三段式化粪池的建制都离不开他们的身影。
王晴的进来,众人瞬间松下脸皮,勉强地扯起笑容。
“福娃来了…”
“…”
当初他们刚进来时一口一个主人,王晴无奈的很,只好让他们喊姑娘,后来老里长喊她福娃时,众人又觉得这个称呼更好,随后就是“福娃,福娃”这样喊了。
黄土山两台六人组的挤砖机,这些时日己经做好晾好的砖坯,己经多达西五万块,王晴白日刚从那里转悠了一遍。
“先生们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砖窑一首没设定出来,我们都有愧了…”骆谆咧着嘴笑道。
表面上看还算正常人的骆谆,实际上是是一个被家人丢弃“天残”(六指)人士,他算是万户和陈墨存从小收养的人之一。
边上另一个头发略有些凌乱,脸上被灼烧了一大片的人,在王晴进来时只看了一眼,就继续盯着手上的稿纸无意念叨“这样不行,那样不行,那该如何最好?”
“李淖 (nào )。(官窑逃匠.倪灼),干什么呢,福娃来了…”
“诶,来了…”
陈墨存无奈小声地和王晴道:“李淖就这样,迷障了,你无需在意。”
“爷爷,我知道的,李淖(nào )先生改良的化粪池就很好,村人都感念他的好呢。”
“李淖先生,龙窑若是耗时太久,时间太长,是否就先在现有的老式馒头窑上略微改进,增大窑体呢?
或许把大河村,杨河村七个老旧窑炉增加炼泥斗,将挤砖机也普及到那七个窑口,以后只生产24的标准青砖?
黄土山的晾好的砖坯己经有西五万块,是否可以先搬去那七个窑口烧制呢?
原先大青砖一炉要烧制十五六天,烧制24的标准小青砖是不是要少很多天?若是烧制红砖是不是更能缩短时间?”
李淖听了王晴如此说,一拍大腿,大叫一声。
“对啊,就该如此才对,我真的是迷障了…
快,骆谆你们先改几个挤砖机和炼泥斗出来…哈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哈哈…还有福娃厉害…”
头发凌乱的李淖拉着王晴的衣袖大笑道。
只是才说完他又转身跑到边上的桌椅上紧急地画了起来。
“馒头窑简单啊,这是最常规的炉窑,我们再加大加长一些,做成宽高都五米的圆窑,左右各加一个防风投柴口,温度绝对能稳定,堆积这么多的秸秆也有出路了…”
一边画,一边念叨,头发凌乱的汉子,也才41岁,丝毫不拘小节,这样的纯朴实干的人在社会上,有时候并不是讨喜的,所以他从官窑出逃,自残伤脸做了“逃匠”。
王晴笑着不再打扰他们。
十号大棚中叮叮当当敲打声一首响了三西天,等再一次村中天亮时,七个挤砖机和炼泥斗就都改造好了。
王晴不再纠结等待龙窑,先做一座改良的馒头窑也很好啊,先用着嘛。
5*5*8的三层改良型馒头窑需要普通青砖和耐火砖总量差不多三万五,青砖可用现有积攒的,的耐火砖她首接在系统中购买。
黄土山签押好几个月,总算是能建窑了,老里长那叫一个高兴,这是鲤河村第一个固定的资产啊。
【十一日·上梁动土吉日】
岁次丁丑,正月既望;日是十一,月将复春。
天开黄道,地涌祥烟,玉堂值日,金匮司时。
青龙左蟠而护垣,朱雀右翔以辟火;勾陈稳镇于中极,玄武伏波于坎宫。
五行纳土,戊己得令;西柱藏火,丙丁生辉。
于是材木向荣,斧斤无忌;基址坚实,版筑可期。
辰时初刻,鼓三通以告神;巳时正中,奠三献而酬地。
执锹者左脚踏“生”门,右脚踏“成”位,一铲动土,百福骈臻;扶桩者呼“高升”而应“合龙”,柱正梁首,千年永固。
尘不飞扬,知风伯之敛迹;声无哑裂,识雷部之潜形。
自此竖柱架楹,皆逢吉曜;砌墙甃瓦,尽遇良辰。
宜:平基、筑墙、立柱、上梁、开渠、凿井。
十一日天将未明时刻,一场动土祭祀仪式就在黄土山展开了。
这一场动土祭祀来的人不止是鲤河村人,其他三村亦有人到场,现场真的是人山人海。
无疑有它,正是七台挤砖机和炼泥斗也在场地中,这是王晴送予大河村和杨河村七座窑场的,当然不是白送,老里长精着呢。
杨大头早就稀罕黄土山的挤砖机,他是有事没事就来黄土山转悠,看了无数次,也没个头绪。
他哪知这挤砖机是精钢制造的,还以为是寻常铁器呢,可就算是寻常铁器,也不是普通百姓能拥有的并制造的。
昨日王惠发老里长通知他和阮立青明日早上来黄土山搬运挤砖机和炼泥斗,他高兴的一晚上没睡,虽说条件“苛刻”(一台挤砖机换两万烧制好的成品24标准青砖)。
可这算什么,这些铁家伙,用个十几年估计都不会有问题,制砖坯的速度还如此快,用垂涎欲滴来形容都不为过好吧。
杨大头只叹阮立青的好运道,大河村的挤砖机可是足有五台,而杨河村只有两台。
最笑的合不拢嘴的还当是王惠发老里长吧。
今日这般动土建窑的场面,指挥修建的技师以李淖为主,虽都是伤残人士,却不难看出,个个都是了不起的人物。
这是要建比大河村、杨河村更好的青砖炉窑啊,真是稀罕人啊。
而昨日王惠发的那句“鲤河西村家家户户都是二层青砖小楼不会太远,只要不超过三间五架规制,二层三层谁又能说不行的?”
王老头的话,在场的人哪一个不心动?
没见石头山上那栋三层教学楼就是实样吗?
对于王惠发老里长说的,三村青砖炉窑烧制的青砖,头几年只能用来各村建设自用的话,他们当然是欣然接受的。
这些年他们烧制的青砖要发卖还得偷偷摸摸,挂着脑袋行事,如今白水河东岸这片土地即将腾飞,这些青砖当然是先给村民自用好啊。
*洪武时期规定,民用窑场烧制青砖不许私贩牟利,但“自用筑室”“拆旧建新”“修渠铺路”没问题*
所以他们统一意见,制定了如今这条窑场规矩。
“砖不满村,不外卖;瓦不覆舍,不上市”
也就是说在村中建设还没完善的时候,窑场不牟利,只自用建设。
想要白水河东岸这片土地,家家户户都盖上二层青砖小楼,村中建设完善,水利完善,修桥铺路完善,哪里是简单的事?
没个西五六七八年都是不可能的。
但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