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二叔一家进门,众人自是少不了一顿寒暄,然后就开始西处走动观看。
“晴丫头,这一楼的笔墨纸砚定价是不是太低了?可有预防有人借此机会囤货?”
王毅淳不愧是火眼金睛,尽管王晴说这些笔墨纸砚是便宜货,可明眼人哪一个看不出来好坏?
这些纸张裁切的工工整整,甚至都印上了书写格子,虽是草黄色,摸上去却光滑细腻,对比市面上的纸张那是有过之无不及。
“二叔,有限购的,这是我写的限购牌子,你看。”
王毅淳拿起王晴递过来的木牌,“每人每月购买普通纸笔不得超过十份,不遵守规则者,将停止售卖。”
“这个方法还行,价格呢?太过低廉,人慢慢的就不会珍惜了。”
听到这话,王晴也是没办法了,人心难测,这样的事不是不可能的。
“二叔,那你觉得该如何是好?”
王毅淳思索了一下道“你对外的说法,这些纸是低价兜底的,有来处,也算说的通,那限购就不能每月十份,多了让人起疑,改为三份吧,意在事不过三。”
三份也有150张A4纸般大小的纸,是绝对够一个人使用的,是她思虑的不够周全,哎,做生意这事就不是她能行的,术业有专攻,还得是专人专事才行。
“好,就听二叔的,生意的事我实在不懂,还请二叔多多指点。”
王毅淳笑笑没说话,小丫头,这世间人心最是复杂,一味地付出,不一定有好的回报,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二叔,这次店铺开业,我组织了村里几个孩子来见见世面,算是正式把新学向世人展示。
普及知识教育,任重道远,需要更多的人参与其中,我要去街口接孩子们了。”
尽管不停地给自己打气,说服自己,王晴还是很彷徨的,假装很轻松地转身,却没有看到身后王毅華 王毅淳两兄弟相对视时那眼底的担忧。
不是担忧别的,而是怕这次推广不顺,小丫头遭受打击,这世间有人能千锤百炼,有人一次就沉入谷底,老王家的福娃不该有这样的劫难。
“老二…”
王毅淳知道大哥想说什么,老大一向憨厚老实,从来都是循规蹈矩,小丫头冒着大不违也要推行新学,他这个老实人算是舍命陪闺女了。
“大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担心,我昨日就拜访了镇上的几家有名望乡绅富户请他们今日来捧场,他们都是我多年的老交情,应该快到了。”
骡车里,三小只换上了他们的校服,校服啊,这是和澜衫一样象征的衣服,必须有它应有的风骨。
穿上这身衣服,你就应当承受它的力量,不卑不亢,清澈善良。
强自镇定的三小只,看了看面色镇静的姐姐,不自觉地抬平背膀。
迎接的骡车刚到街口,正是当初陈生母子住的河边围挡地附近,鲤河村的两辆骡车就到了。
“三小姐…”驾车的陈生还没走近,就和王晴挥手打了招呼。
待车停稳,孩子们想要下车,王晴阻止了,这里离书舍还有一刻钟的路程,且这里不是闹市,没必要辛苦孩子们步行。
但对着孩子们王晴还是交代了一番,“今日这一趟,是你们走出村子的第一步,也将是你们人生第一次向世人检验自己的机会。
见到各家前来观望的掌柜、往来的客商或是路过的文人,莫慌,大方递上识字册子,耐心讲解,就像在村子里教阿婆认字那般自然。
别人的目光或许好奇,或许质疑,但你们心里要守得住底气,别怕说错话,别怕露怯,别怕别人不信,咱们就用二十六个拼音字母拼出千言万语,用算盘珠子算出盈亏分明。
若是有人好奇问起,要不卑不亢,坦然面对,若有人刁难,更要把所学亮得堂堂正正。
你们身上的校服,我取名为砚云,绣的花纹是青竹纹,当初姐姐问我为何不用松柏。
今日我便告诉你们,青竹虽不似松柏常年肃穆,却以柔韧之姿暗藏风骨,虚心有节,遇雪不折,恰似少年人以青涩之姿叩问天地。
不必歆羡松柏,它也是历经霜雪才沉稳苍劲,破土而出的青竹,正是松柏的来时路。
当有一天你们有机会穿上松柏,再回头看青竹,定会发现那是所有挺拔的起点。
这世上没有‘学不得’的人,只有‘没机会’的遗憾,咱们要做的就是把这盏灯举得高高的,让想识字的人,都能借着光,看见更广阔的天地。”
坐在车里的孩子们个个面色沉静,齐声应答“是,定不负先生嘱托…”
“陈生大哥,毅文叔,待骡车到达中湾再让孩子们下车。”
“是,三小姐。”
另一辆骡车驾车的正是老里长家的老大王毅文,王晴倒是好奇昨日陈生是怎么带着两辆骡车回村的,只是现在没时间,还是先回铺子的好。
“刘让表哥,辛苦你了,走吧…”
中湾正是整个崇居上镇与张家榜镇的交汇口,这里到青藜书舍差不多七八分钟的路程,虽没有上街头的繁茂嘈杂,路两边的店铺略显得有些清冷,但也是人流量的。
三辆骡车达到此处,孩子们就纷纷下车,各自匆忙着整理自个的校服,力争不给砚云丢节。
王毅文本是想叫王晴坐骡车的,可见这丫头逐一给孩子们整理衣裳,循循交代,他就没再开口。
“小的在前,大的在后,注意路上行车,靠右行走,不卑不亢,走出砚云应有的风骨…”
“是,谨遵先生嘱托…”
孩子们齐声应答的声音,还是引起了街道两边行人的注意。
只见一队高矮大小不一的孩子们,有男有女,全都身着一身灰蓝色黑色下裳的衣服,背着黑色的背包,排成一条首线,跟在王晴身后,脚步轻快地向前走去。
八九点钟太阳,不浓不烈,在这深秋晒的人正好舒爽,一队沿右边街铺行走的大小娃娃们,让原本只是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抬头张望。
打头的女娃约莫十二三岁,一身天青色衣裙,看的出来她是在带队,其后的队伍明显是以她为尊,真是奇怪呢?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女童正是最小的王衿,梳着精巧的双丫髻,簪饰简约却透着雅致。
灰蓝色的交领右衽上衣,黑色的镶边沿着衣襟蜿蜒如墨痕,勾勒衣袍利落的轮廓,下裳黑色的百褶长裙随着走动,隐在其中的竹叶刺绣若隐若现。
男童的上衫比女童的略长一二寸,宽松的裁剪更显气度,白色的中衣从领口和袖口露边而出,似雪覆青山,纯净又美好。
发髻照着后面大童一样高束,眼神明亮,明明最小的男童也只有八九岁,却透着少年的利落与清爽。
正是李佑安,他紧随在王妗的身后,明显这个队伍是按照身高来排队的,小小的男童,一边强装镇定,一边心跳如鼓。
抬头挺胸,姐姐就在前方带队,不怕,不怕…
(这样的出场方式怎么样,有没有想去揉捏小佑安的姐妹,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