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踩着银灰色细闪水晶高跟鞋的纤足率先踏出,稳稳落在猩红的地毯上,仿佛踏着星光而来。随即,沈瑾安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一袭量身定制的银灰色渐变长裙,如水银泻地,完美勾勒出她纤细却己初具风华的腰身曲线。裙摆处精心点缀着细碎钻石,随着她的步伐轻盈摇曳,流光溢彩,宛如将窗外璀璨的星河披在了身上。乌黑的长发被利落地盘起,露出优美如天鹅般修长白皙的颈项,上面只戴了一条设计极简的钻石项链,细碎的光芒却足以照亮她那张精致得无可挑剔的容颜。妆容恰到好处地掩去了她惯有的苍白,增添了几分明艳,但那双琉璃般的眸子深处,沉淀着的却是与年龄不符的、近乎睥睨的冷静与洞察一切的锐利。
顾柏舟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掌心向上,稳稳地、恭敬地托住她递来的、戴着同色系蕾丝长手套的手。他的动作一丝不苟,姿态谦卑却带着不容侵犯的守护力量,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倾,如同最古老的骑士迎接他的女王。他周身那足以冻结空气的冰冷气场,在靠近沈瑾安的瞬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约束、驯服,完美地转化为一道坚实而沉默的屏障。
“笨狗,”沈瑾安的声音不高,带着大小姐特有的骄矜和一丝只有他能听懂的、近乎命令的亲昵,“走了。”那声称呼,在如此庄重的场合下,显得格外突兀又理所当然。
“是,大小姐。”顾柏舟低沉应声,声音平稳无波,托着她的手却极其稳定,仿佛托着世间最易碎也最珍贵的琉璃。他落后她半步,如同最沉默也最锋利的影子,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精准地扫视着周围每一个靠近的身影,将所有的喧嚣、探究和潜在的恶意都隔绝在外,为她清理出一条绝对安全的通道。
两人踏上红毯,瞬间成为全场无可争议的焦点。
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迅速蔓延。
“那就是沈墨的独女?沈瑾安?比传闻中……更惊人……”
“这气场……不愧是沈家的明珠……”
“她身边那个……是顾家的顾柏舟?听说昨天在明德……”
“嘘!小声点!看那眼神……活阎王似的……”
沈瑾安对这些议论恍若未闻。她步伐从容,姿态优雅,每一步都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仿佛走在自家的玫瑰园里。顾柏舟的存在让她无需分心于任何可能的碰撞或打扰,她只需专注于前方——那个正穿过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大步向她走来的身影。
沈墨。
他同样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礼服,气势如山岳般迫人,所过之处,人群自动噤声,恭敬地让开道路。他脸上带着面对女儿时特有的、毫不掩饰的宠溺笑容,那份属于“暗夜帝王”的冰冷威压在此刻尽数化为暖意与骄傲。
“安安!”沈墨走到近前,无视周围所有目光,视线只牢牢锁在女儿身上,带着毫不吝啬的赞叹,“真漂亮。”他伸出手,想如往常一样揉揉女儿的头发,却在看到她完美无瑕的发髻时顿住,转而极其自然地、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珍视,轻轻拂了拂她礼服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温柔。“累不累?”
“爸爸。”沈瑾安唇角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带着点小女儿的娇态,却又不失那份沉淀下来的清冷矜持。她任由父亲打量,目光却敏锐地越过沈墨宽阔的肩膀,精准地捕捉到了人群中一道极力掩饰却依旧泄露怨毒与嫉恨的目光——苏薇薇。
苏薇薇穿着一身过于艳丽的红色礼服,站在二房代表、沈墨的堂弟沈钧身边,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钩子,死死钉在沈瑾安和顾柏舟交握的手上,以及沈墨那毫不掩饰的宠爱姿态上。
沈墨顺着女儿的目光也看到了苏薇薇,他眼底的笑意瞬间冷却,如同寒潭结冰,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带着她走向视野最佳的主位:“来,陪爸爸坐会儿。” 他转向顾柏舟,眼神恢复了上位者的威严:“柏舟,守好。”
“是,家主。”顾柏舟沉声应道,如同磐石般立在沈瑾安座椅斜后方半步的位置,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屏障,将任何试图靠近的视线或人都挡在外面。
宴会厅的灯光暗下,聚光灯打在中央的舞台上,主持人开始了冗长的开场白和嘉宾介绍。沈瑾安端坐在沈墨身边,姿态优雅,小口啜饮着温度适宜的温水,对台上的热闹显得兴致缺缺。顾柏舟如同最忠诚的影子,纹丝不动,只有偶尔扫视全场的锐利眼神,泄露着他高度警戒的状态。
当聚光灯重新亮起,音乐变得舒缓,进入自由交流环节时,两道熟悉的身影有些局促地穿过衣香鬓影的人群,朝着沈瑾安所在的主位区域靠近。
“瑾安!”黎穗禾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兴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穿透了背景的乐声。她穿着一身浅粉色的小礼服,款式简单大方,显然并非顶级定制,但青春洋溢的笑容让她在这浮华场中如同一抹清新的亮色。她身旁的周屿,则是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努力想摆出成熟稳重的样子,但那骨子里的活力过剩和好奇依旧藏不住,眼神亮晶晶地西处打量。
顾柏舟在两人靠近的瞬间,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冰冷的视线如同探针般扫过黎穗禾和周屿。尤其是在听到“黎穗禾”这个名字时,他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不易察觉的警惕——这个名字,曾被大小姐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在意提起过。
沈瑾安看到他们,脸上那层冰封般的清冷终于融化了些许,露出一丝真实的、带着温度的笑意。她微微抬手,示意顾柏舟放行。
“穗禾,周屿,”沈瑾安的声音清悦,带着点见到朋友的轻松,“你们也来了?”
黎穗禾几步小跑过来,眼睛亮得像星星,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艳和开心:“瑾安!天啊!你这身裙子也太美了吧!简首像仙女下凡!”她围着沈瑾安小声惊叹,完全无视了旁边气场迫人的沈墨和冷面煞神般的顾柏舟,只有纯粹的欣赏。
周屿也跟了上来,对着沈瑾安咧嘴一笑,又朝着沈墨的方向恭敬地微微鞠躬:“沈伯伯好!”然后目光转向沈瑾安,语气带着他特有的夸张和真诚:“瑾安,你今天绝对是全场焦点!太闪了!”他顿了顿,视线忍不住瞟向沈瑾安身后如同门神般的顾柏舟,压低声音,带着点促狭的笑意,“喂,老顾,你今天这造型……啧啧,帅是帅,就是感觉更冻人了,方圆三米生人勿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