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周屿显然是个神经粗壮的,他完全没接收到顾柏舟的死亡射线,反而更加兴奋,他看向沈瑾安,自来熟地伸出手:“嗨,美女!我叫周屿,顾柏舟他……呃,最好的哥们儿!虽然他平时闷得像个葫芦,但我跟你说,他这人其实……”
“周屿。”顾柏舟的声音冷得掉冰渣,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沈瑾安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再看看身边快要气炸却又碍于场合无法动手的顾柏舟,以及周围无数道好奇探究的目光,她忽然觉得很有趣。这个被系统定义为“男二”的家伙,果然是个精力旺盛、自带聚光灯效果的角色。她无视了周屿伸出的手(这让周屿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也忽略了顾柏舟周身散发的寒气,反而对着全班,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点疏离又礼貌的微笑。
“大家误会了。”她的声音清冷悦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叫沈瑾安,是新来的转学生。”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旁边脸色阴沉的顾柏舟,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坦然,说出了让全班(尤其是周屿和黎穗禾)再次惊掉下巴的话:
“至于我和顾柏舟同学的关系?”她微微歪头,像是在思考一个有趣的问题,然后用一种轻松随意、甚至带着点“网上冲浪”学来的调侃语气,清晰地宣布:
“朋友而己。嗯……就是那种,认识很久、一起上下学的普通朋友。”
“朋友”?!“普通朋友”?!
还“而己”?!
周屿的下巴彻底脱臼了,他看看沈瑾安,又看看顾柏舟那张黑得能滴出墨、却罕见地没有立刻反驳的脸,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
我信你个鬼!
这特么叫普通朋友?!顾柏舟那眼神都快把你焊死在座位上了!他超爱的好吗!
黎穗禾也眨巴着大眼睛,看看沈瑾安,又看看旁边那个虽然被定义为“朋友”却依旧散发着强烈占有欲气息的“护卫”,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问号。
顾柏舟在听到“朋友”两个字时,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他猛地别开脸看向窗外,只留给众人一个线条冷硬、写满了“生人勿近”和“我不高兴”的侧脸。只是那微微泛红的耳尖,在阳光的照射下,似乎泄露了冰山之下的一丝狼狈。
沈瑾安那句“朋友而己”的尾音轻巧地落下,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教室里激荡起无声的巨浪。窃窃私语瞬间变成了压抑的嗡鸣,无数道目光在沈瑾安坦然的笑容和顾柏舟那张冻得能掉冰渣的侧脸上来回扫射。
周屿的下巴还处于脱臼状态,嘴巴张合了几下,愣是没发出声音。他看看沈瑾安,又看看顾柏舟那拒绝沟通、周身散发着“靠近者死”冷气的背影,脑子里的弹幕疯狂刷屏:“朋友?骗鬼呢!老顾那眼神都快把新同学吃了!他超爱!绝对超爱!”
坐在沈瑾安前面的黎穗禾,大眼睛里闪烁着好奇又兴奋的光芒,她完全没被顾柏舟的低温冻住,反而因为沈瑾安的“普通朋友”宣言和那耀眼夺目的容貌,对她好感倍增。她趴在椅背上,笑容更灿烂了,像个小太阳:“沈瑾安?名字真好听!我是黎穗禾!以后我们就是前后桌啦!对了对了,中午要不要一起去食堂?我知道新开的那家窗口,糖醋小排做得可绝了!”
“糖醋小排”西个字刚蹦出来,坐在外侧、正用杀人的目光瞪着窗外梧桐树的顾柏舟,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他虽然没有回头,但沈瑾安能感觉到那骤然降低的气压又往下沉了沉,几乎要凝结成霜。她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紧抿的薄唇和不赞同的眼神——食堂?那种地方在她父亲和顾柏舟眼里,大概跟“病菌培养皿”没什么区别。
沈瑾安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对黎穗禾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点兴趣的浅笑:“糖醋小排?听起来不错。”她故意无视身边那座“冰山”的抗议信号,轻飘飘地应下。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带着明显的调侃插了进来:“喂喂喂,黎穗禾,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啊!看见漂亮新同学就把我们这些老同学忘了?要请也是我请啊!”周屿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厚着脸皮凑得更近了些,完全无视顾柏舟那几乎化为实质的警告目光,对着沈瑾安露出一个自以为帅气的笑容,“沈同学是吧?我叫周屿,体育委员,以后在明德有啥事,报我名字!甭客气!中午一起吃饭?我请客!保证比食堂强!”他拍着胸脯,试图展现自己的“豪爽”和“人脉”。
顾柏舟终于动了。他缓缓转过头,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精准地落在周屿脸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冻结空气的威压:“周屿。”
周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在顾柏舟那毫无情绪波动的注视下,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原本准备好的“义气宣言”卡在喉咙里,最后只化作一句底气不足的嘟囔:“老顾,我这不是尽地主之谊嘛……”
“她不需要。”顾柏舟打断他,声音比刚才更沉,更冷,不容置疑。他的视线终于转向沈瑾安。那目光深邃复杂,沉淀着未消的愠怒,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以及一种近乎固执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