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谁要你请罪了!

2025-08-22 2579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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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瑾安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闭嘴!"她哽咽着吼道,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地板上,"谁要你请罪了!谁要你当刀当盾了!你......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柏舟怔住了,黑眸中闪过一丝无措。他下意识想伸手擦掉她的眼泪,又在半途硬生生停住,手指蜷缩起来:"大小姐......"

"不准叫我大小姐!"沈瑾安哭得更凶了,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我讨厌你!最讨厌你了!"

顾柏舟的眼神软了下来。他轻叹一口气,忍着伤口的疼痛,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泪珠:"嗯,我知道。"

"你不知道!"沈瑾安抽噎着,"你什么都不知道......"

顾柏舟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轻声问:"那您愿意告诉我吗?"

沈瑾安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眼前这个伤痕累累却依然固执地跪在她面前的少年。月光下,他的轮廓柔和了许多,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她突然扑进他怀里,把脸埋在他肩头,闷闷地说:"......对不起。"

顾柏舟浑身一僵,随即小心翼翼地环住她,像捧着一件易碎的珍宝:"您不需要道歉。"

"我就要!"沈瑾安在他肩上蹭了蹭眼泪,耍赖般地说,"你不准反驳!"

顾柏舟低低地笑了,胸腔的震动传递到她身上:"是,大小姐。"

夜风裹挟着玫瑰的冷香,拂过相拥的两人。沈瑾安滚烫的眼泪渐渐浸透了顾柏舟肩头单薄的衣料,那灼热的湿意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穿透了层层绷带,熨帖在他伤痕累累的皮肉之下,带来一种近乎麻痹的暖流,竟奇异地盖过了刺骨的疼痛。

顾柏舟僵硬地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扯着断裂的肋骨,痛楚如同电流窜过神经。他不敢动,甚至不敢用力呼吸,生怕惊扰了怀中这具微微颤抖、终于卸下所有尖刺的小小身体。环抱着她的手臂,笨拙而谨慎,像捧着易碎的琉璃,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下巴轻轻抵着她柔软的发顶,鼻息间是她发间淡淡的玫瑰香波气息,混杂着泪水咸涩的味道——这是他从未如此靠近的距离,也是他从未敢奢望的温存。

时间在寂静的拥抱中缓缓流淌。沈瑾安的抽泣声渐渐低弱,只剩下细微的哽咽。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依赖地蜷缩在他怀里,像只终于找到安全港湾的幼兽。顾柏舟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小小胸腔里逐渐平稳的心跳,一下,又一下,仿佛与他沉重的心跳在无声地共鸣。

不知过了多久,沈瑾安动了动。她没有立刻离开他的怀抱,只是微微仰起头,泪痕未干的小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脆弱。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膝盖上被粗糙大理石地面磨破的裤料边缘,那里隐约可见渗出的血迹。

“疼吗?”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被砂纸磨过,却不再是骄纵的命令,而是笨拙的、带着点心疼的询问。

顾柏舟低头看着她,黑眸深处那片死寂的荒原仿佛被这简单的两个字撬开了一道缝隙,有微弱的光透了进来。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沙哑:“不疼。”

“骗子。”沈瑾安小声嘟囔,这次却没有了往日的刻薄,反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娇嗔。她挣扎着想从他怀里站起来,顾柏舟下意识地收紧了一下手臂,随即又立刻松开,怕弄疼她,也怕这短暂的温存就此结束。

沈瑾安站稳,抹了把脸,转身跑回房间。顾柏舟的目光追随着她小小的背影,心口莫名地空了一下。然而,她很快又跑了回来,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白玉药盒——正是她之前让女仆送去给林小满的那种,价值不菲的特效药膏。

她在他面前蹲下来,月光照亮她专注的小脸。她拧开药盒,一股清凉的药草香弥漫开来。她用指尖挖出一点莹白的药膏,动作有些笨拙,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生疏,轻轻涂抹在他膝盖磨破的皮肤上。

冰凉的药膏接触到伤处,带来一阵舒适的缓解。顾柏舟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这从未有过的、来自她的“照料”。她的指尖很软,带着一点微凉,涂抹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小的扇形阴影,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这里……”涂完膝盖,她的目光又落在他支撑着身体、用力到指节发白的手上。那里有几道深刻的指甲印,是他在格斗场或是强忍疼痛时自己掐出来的,有些己经结痂,有些还渗着血丝。她犹豫了一下,又挖了点药膏,轻轻涂在他手背的伤痕上。

顾柏舟一动不动,任由她摆弄。他所有的感官仿佛都集中在了那几处被触碰的皮肤上,她的指尖像带着微弱的电流,每一次触碰都让他心底那片冰封的荒原无声地龟裂。他看着月光下她低垂的、认真的侧脸,一种难以言喻的酸胀感充盈了胸腔,比任何伤痛都更汹涌,也更温暖。

【找到了。】

那个低沉温柔的男声再次在沈瑾安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喟叹。

沈瑾安涂药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抿了抿唇,假装没听见。她涂得很慢,很仔细,仿佛在完成一项极其重要的仪式。首到把他手背和膝盖上可见的细小伤口都照顾到,她才盖好药盒,塞进他那只没受伤的手里。

“拿着。”她别开脸,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强装的命令,“不许给别人!也不准……不准再弄伤自己了!”

顾柏舟握紧了手中温润的药盒,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他看着眼前别扭地关心着他的女孩,眼底最后一丝阴霾彻底散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柔和的潭水。他低低应道:“是,大小姐。”

这一次,沈瑾安没有再反驳“不准叫大小姐”。她伸出手,不是命令,而是带着点迟疑的拉扯,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起来。地上凉。”

顾柏舟借着她的力道,忍着全身的剧痛,艰难地站起身。他高大的身影再次将她笼罩,却不再带来压迫感,反而像一座沉默而可靠的山峦。沈瑾安没再看他,转身走回房间,却在门口停住,回头看了他一眼,月光下的小脸依旧没什么表情,声音却软了几分:“……明天早上,我要喝红枣燕窝粥。”

顾柏舟的嘴角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那笑容短暂却真实,如同冰河解冻后的第一缕春光:“好。”

沈瑾安关上了阳台的门,却没有落锁。顾柏舟站在原地,看着那扇隔绝了光线的门,许久,才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离开。每一步都牵扯着伤口,痛楚依旧清晰,但心口那块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巨石,却仿佛在女孩笨拙的眼泪和药膏下,悄然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