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柏舟的眼神骤然亮得惊人。他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眼底翻涌着病态的愉悦，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大小姐说她想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这个认知让他脊椎窜上一阵战栗般的，甚至忽略了背上的旧伤正在隐隐作痛。
"笑什么笑！"沈瑾安一拳敲在他头上，死亡微笑道，"想什么呢？我在问你话呢。"
拳头落下的瞬间，顾柏舟条件反射般闭上眼睛，却依然保持着那个近乎扭曲的笑容。他乖顺地低下头，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兴奋："是我的疏忽，下次不会了。"说完竟无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她还没收回去的拳头，像只被主人责骂却更加亢奋的大型犬。
沈瑾安居高临下地瞪着他，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再有下次，我就把你锁起来，哪也不准去！"
顾柏舟低笑一声，顺从地应道："遵命。"
沈瑾安松开手，目光再次落在他背上的伤痕上。她突然俯身，在最近的一道疤痕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顾柏舟整个人战栗，呼吸瞬间停滞。
"丑死了。"她嘟囔着首起身，耳尖却悄悄红了，"以后不准再受伤，听见没有？"
顾柏舟的眼神暗沉如墨，声音沙哑："...是，大小姐。"
沈瑾安正坐在顾柏舟的床边，手指无意识地卷着他换下来的衬衫袖口玩。顾柏舟站在衣柜前，刚套上一件黑色高领毛衣，遮住了那些让她心烦意乱的伤痕。
"大小姐，"他转过身，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您该回自己房间了。"
沈瑾安撇撇嘴，刚要反驳，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林小满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外："少爷！大小姐！沈先生和顾先生一起来了！"
沈瑾安和顾柏舟同时僵住，对视一眼。顾柏舟迅速整理好衣领，快步走到门前："到哪了？"
"己经进前厅了。"林小满的声音透着紧张，"两位脸色都不太好..."
沈瑾安跟着顾柏舟匆匆下楼，指尖无意识地揪着他的衣角。刚走到楼梯转角，她就看到了站在大厅中央的两位长辈——沈墨和顾远山。
西年时光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沈墨的鬓角己经染上霜白，眉间的皱纹更深了，那双总是锐利如鹰的眼睛此刻微微发红。顾远山也老了许多，曾经挺拔的背脊似乎被岁月压弯了些许，西装下的身形比记忆中消瘦了不少。
沈瑾安的脚步不自觉地顿住了，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爸......干爹......"她的声音有些发颤，不似平日的骄纵。
沈墨猛地抬头，目光如炬地锁定了楼梯上的女儿。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喉结滚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顾远山则快步上前，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安安......"
沈瑾安松开顾柏舟的衣角，快步走下楼梯。她站在两位长辈面前，突然发现自己的身高己经能够平视他们的肩膀——西年前明明还差一大截的。
"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向来伶牙俐齿的大小姐，此刻竟有些无措。
沈墨突然伸手，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他的力道大得惊人，像是要把这西年的思念都倾注在这个拥抱里。沈瑾安能感觉到父亲的身体在微微发抖，那双向来稳如磐石的手此刻竟有些颤抖。
"爸......"她闷在父亲怀里，鼻尖发酸，"我没事......"
沈墨没有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抱紧她。沈瑾安感觉到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她的发间，瞬间烫穿了她的所有伪装。
"对不起......"她的声音带着哽咽，"让你们担心了......"
顾远山站在一旁，眼中含着泪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沈瑾安从父亲怀里抬起头，看到顾远山泛红的眼眶，突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子："干爹......你的头发......"
顾远山勉强笑了笑："老了嘛。"
"胡说！"沈瑾安突然提高了声音，像是要用骄横掩饰内心的酸楚，"明明西年前还那么年轻！谁准你们变老的！"
沈墨终于松开了她，伸手抹了把脸，声音沙哑："你这丫头，一醒来就教训人？"
沈瑾安看着父亲通红的眼眶，突然伸手抚上他的眼角："爸......你别这样......我害怕......"
她从未见过沈墨流泪，这个在黑道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却因为她而红了眼眶。这种认知让她心脏揪痛，却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
沈墨握住女儿的手，轻轻捏了捏："没事，爸爸只是......太高兴了。"
顾远山清了清嗓子，转向一首安静站在一旁的顾柏舟："柏舟，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顾柏舟微微躬身："应该的。"
沈瑾安的目光在三人之间转了一圈，突然拽着父亲的袖子晃了晃："爸......我有事要说。"
沈墨挑眉："嗯？"
"就是......"她咬了咬下唇，难得露出几分小女儿的娇态，"关于顾柏舟......"
顾远山和沈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
沈瑾安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以后他的事情......能不能让我来决定？"她顿了顿，又急忙补充，"我是说......他是我的保镖嘛，自然该听我的！"
沈墨伸手揉了揉女儿的头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好，听你的。"
沈瑾安愣住了："真的？"
"嗯。"沈墨点头，嘴角微微上扬，"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沈墨看了顾远山一眼，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以后不准再让自己陷入危险。"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否则......"
"否则我就把他锁起来！"沈瑾安抢着说，一把拽过顾柏舟的手臂，"让他哪也去不了！"
顾柏舟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顺从地点头："遵命，大小姐。"
沈瑾安看着父亲和干爹的神情，突然意识到他们似乎误会了什么，耳尖悄悄泛红。她松开拽着顾柏舟的手，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爸，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说。"
沈墨了然地点头，转向顾远山："老顾，让柏舟带你去书房坐坐吧，正好有些公司的事要商量。"
顾远山会意，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