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勺接一勺，沈瑾安不知不觉吃完了整碗粥。她靠在沙发上，看着顾柏舟收拾餐具的背影，突然开口："喂，笨狗。"
"嗯？"
"我昏迷的时候...你都在想什么？"
顾柏舟的动作顿了一下，背对着她，声音很轻："想您什么时候会醒...想您醒来后会不会记得我...想..."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想如果您永远不醒，我该怎么办。"
阳光透过落地窗，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沈瑾安看着那个孤寂的背影，胸口泛起一阵酸涩。她站起身，走到他身后，突然伸手环住他的腰。
顾柏舟整个人僵住了。
"笨蛋。"她把脸埋在他背上，声音闷闷的，"我这不是醒了吗。"
顾柏舟缓缓转身，将她搂进怀里。他的手臂微微发抖，像是抱着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
"嗯。"他低声应道，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欢迎回来，大小姐。"
沈瑾安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皮开始打架。顾柏舟立刻察觉，放下手中的文件："困了？"
"嗯..."她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这破身体，才醒多久就累了。"
顾柏舟弯腰，一手穿过她膝弯，一手环住她后背，轻松将她打横抱起。沈瑾安顺势搂住他的脖子，指尖无意识地捏了捏他手臂上紧绷的肌肉。
"啧，"她眯着眼评价，"比西年前结实多了。"
顾柏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微哑："您喜欢就好。"
"谁、谁喜欢了！"沈瑾安耳尖发烫，把脸埋进他肩窝，"走快点，笨狗。"
顾柏舟抱着她稳步上楼，每一步都稳得像是在捧着易碎的琉璃。主卧保持着西年前的模样，连床头那本她没看完的小说都还摊开在原来的页码。
"您睡一会儿。"他轻轻将她放在床上，拉过丝绒被仔细盖好，"我就在隔壁。"
沈瑾安迷迷糊糊地抓住他的袖口："...不许走远。"
"嗯，不走。"他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睡吧。"
沈瑾安这一觉睡得并不久。两小时后，她突然惊醒，房间里静得可怕。窗外己是黄昏，橘红色的光线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顾柏舟？"她唤了一声，无人应答。
掀开被子下床，沈瑾安赤着脚走出房间。隔壁书房空无一人，只有一盏台灯还亮着，照着一沓未处理完的文件。她皱了皱眉，转向走廊尽头的另一间卧室——那是顾柏舟的房间。
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隐约的水声。沈瑾安推门而入，浴室磨砂玻璃后隐约可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她撇撇嘴，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一屁股坐在顾柏舟的床上。
与她的想象不同，顾柏舟的房间简洁得近乎苛刻。一张床，一个书桌，一个衣柜，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唯一特别的是书桌上摆着一个小相框，沈瑾安好奇地拿起来，发现里面竟然是她十五岁时的照片——她穿着校服，站在樱花树下，表情是罕见的放松笑容。
"这家伙..."沈瑾安嘀咕着，心里却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她放下相框，目光被床头柜上的一个小盒子吸引。那是一个精致的木盒，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沈瑾安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打开了盒子。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小物件：一张己经作废的学生证，一枚褪色的发卡，几片干枯的花瓣，还有...她小时候随手画的涂鸦。每一样东西都与她有关，都被小心保存着。
"在看什么？"
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沈瑾安吓得差点把盒子扔出去。她猛地转身，然后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顾柏舟站在浴室门口，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水珠顺着他精壮的胸膛滑下。他的头发还在滴水，有几滴落在他锁骨上，又沿着肌肉的线条继续下滑。沈瑾安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视线像是被黏住了一样无法移开。
然后，她看到了他背上的伤痕。
那不是什么普通的伤痕，而是一道道交错的鞭痕，有些己经变成了浅白色的疤痕，有些还带着淡淡的粉色。即使过了西年，那些痕迹依然清晰可见，像是某种残酷的艺术品。
沈瑾安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当然知道那些伤痕是怎么来的——沈家的家规。西年前她昏迷的那天，没能保护好她，按照家规必须接受鞭刑。
沈瑾安的目光落在那些伤痕上，瞳孔微微收缩。她伸出手，指尖悬在空中，像是想触碰又不敢。
顾柏舟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下意识地侧身，想要避开她的视线。他的喉结滚动，声音低哑："...很丑。"
"谁准你躲的？"沈瑾安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转过来。"
顾柏舟抿了抿唇，最终还是顺从地转过身，将那些伤痕完全暴露在她眼前。他的肌肉紧绷，像是在等待某种审判。
沈瑾安的指尖轻轻抚上那些凹凸不平的痕迹，从肩胛骨一路滑到腰际。她能感觉到指下的肌肤在她触碰时微微颤抖。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没有必要。"顾柏舟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那是我的失职。"
沈瑾安突然冲到他面前，用力扳过他的肩膀，强迫他面对自己："什么叫没有必要？"
顾柏舟看着她这副模样，突然笑了。他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大小姐在为我生气？"
沈瑾安拍开他的手："少自作多情！我只是..."她顿了顿，咬牙切齿道，"我的东西，谁准别人留下痕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