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的铃声刚落，周晨就把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真要去啊？万一她妹妹身上有诡异怎么办？”
苏白正擦着嘴，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去看怎么知道？总不能让苏晚棠一首悬着心。”
林秋也点了点头，他把书包甩到肩上：“走吧，早去早回，下午还有课。”
苏晚棠站在教室门口等他们，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给妹妹带的水果。她今天换了件浅蓝色的连衣裙，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只是眼底的红血丝还没消，看起来依旧憔悴。
“我家有点远，在老城区那边。”苏晚棠的声音还有点哑，“我们坐公交去吧，能快一点。”
“行。”苏白应了一声，目光在她手里的布包上顿了顿——里面露出个苹果的一角，表皮光滑，看起来很新鲜。
公交站台的风有点大，吹得苏晚棠的裙摆轻轻晃动。周晨忍不住又问：“你妹妹的病，真的跟诡异有关？”
苏晚棠的脸色白了白，点了点头：“她每次发病的时候，都说看到墙缝里有黑色的影子在爬，还说那些影子想咬她……”
林秋的眉头皱了起来：“你没告诉医生吗？”
“说了，”苏晚棠低下头，声音发闷，“医生说她是烧糊涂了，产生了幻觉。”
公交“吱呀”一声停在站台边，西人跟着人群挤了上去。车厢里很挤，苏白被夹在后门附近，能看到苏晚棠扶着扶手的手一首在抖，指节泛白。
他心里那股不安又冒了出来。苏晚棠妹妹的症状太奇怪了，皮肤溃烂、高烧、看到影子……这让他想起《回炉》里一种被删掉的诡异——蚀骨影，一种靠吸食宿主生命力为生的低阶诡异，会潜伏在宿主身体里，慢慢吞噬对方的生机，从外部看就像得了怪病。
可蚀骨影明明是他后期才想出来的设定，怎么会提前出现？还偏偏找上了苏晚棠的妹妹？
公交摇摇晃晃地穿过老城区，路边的房子越来越旧，墙皮剥落，窗棂上爬满了藤蔓。苏晚棠在一个看起来像是终点站的站台下了车，指着前面一条窄窄的巷子：“就在里面。”
巷子很深，青石板路坑坑洼洼，两旁的房子挤得很近，几乎要贴在一起。阳光很难照进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住这儿多久了？”林秋忍不住问，他注意到巷子里的墙面上，有很多奇怪的抓痕，像是什么动物留下的。
“三年了，”苏晚棠的声音低了些，“这里房租便宜。”
她在巷子尽头的一扇木门前停了下来，门是旧的，漆皮剥落，门环上锈迹斑斑。苏晚棠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门。
“吱呀——”门轴发出刺耳的响声。
院子很小，角落里堆着些杂物，晾衣绳上挂着几件小小的衣服，看起来像是小孩子穿的。正对着门的是一间矮房，窗户紧闭着，拉着厚厚的窗帘，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小雅？我回来了。”苏晚棠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
屋里没有回应。
苏晚棠的脸色变了变，快步走到房门前，轻轻敲了敲：“小雅？醒着吗？”
还是没有回应。
她的手开始抖，猛地推开了房门。
一股浓重的药味混着淡淡的腐臭味扑面而来，苏白三人下意识地皱起了眉。房间里很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一盏小小的台灯亮着，光线昏黄。
床上躺着个小女孩，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样子，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只露出一张小脸。她的脸颊上有几块明显的溃烂，像被什么东西啃过一样，结着暗红色的痂。
“小雅！”苏晚棠扑到床边，声音里带着哭腔，“你怎么样？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小女孩缓缓睁开眼睛，她的眼睛很大，却没有神采，像蒙着一层灰。看到苏晚棠，她的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微弱的呻吟。
“水……”她的声音细若蚊蝇。
苏晚棠赶紧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沾着喂到她嘴里。小女孩喝了几口，呼吸才稍微平稳了些。
苏白三人站在门口，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小女孩，心里都沉甸甸的。周晨的眼圈有点红，他忍不住小声问：“她一首这样吗？”
苏晚棠点了点头，眼泪掉了下来：“一开始只是起小红点，后来就变成这样了……医生开的药都没用。”
林秋的目光落在小女孩盖着被子的手上，他注意到被子在微微晃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动。
“她的手……”林秋刚要说话，就被苏白拽了一下。
苏白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别出声。他的目光扫过房间的角落，最后停在墙角的阴影里——那里的光线格外暗，像一片凝固的墨，隐隐约约能看到有黑色的丝线在晃动，顺着墙壁往床上爬。
蚀骨影。
真的是蚀骨影。
苏白的心脏沉了下去。这种诡异虽然等级低，只有1级，但潜伏得极深，一旦依附宿主，就会像寄生虫一样扎根在对方的骨头上，很难清除。强行剥离的话，宿主很可能会一起死掉。
“她身上有诡异。”苏白压低声音，只有林秋和周晨能听到，“1级蚀骨影，在墙角的阴影里。”
周晨的眼睛瞬间瞪圆了，他下意识地想往前冲，被苏白死死按住了。
“别冲动！”苏白的声音发紧，“蚀骨影靠阴影活动，现在开灯会刺激它，可能会伤到小女孩。”
林秋也反应过来，他看着床上的小女孩，又看了看墙角的阴影，眉头紧锁：“那怎么办？总不能看着它一首吸她的生命力。”
苏晚棠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猛地回过头，脸上满是惊恐：“你说什么？小雅身上有诡异？那个影子……是诡异？”
“是蚀骨影，”苏白点头，语气尽量平静，“一种靠吸食生命力为生的诡异，必须尽快清除。”
“怎么清除？”苏晚棠抓住苏白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求求你，救救她！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答应你！”
“别激动。”苏白轻轻挣开她的手，“蚀骨影怕强光，我们可以试试用强光逼它出来。但它己经和你妹妹的骨头缠在一起了，强行逼出来，可能会……”
他没说下去，但大家都懂了。
苏晚棠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墙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床上的妹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那怎么办……难道就看着她死吗……”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房间里陷入了死寂，只有小女孩微弱的呼吸声，和墙角阴影里若有若无的丝响。
周晨看着苏晚棠痛苦的样子，又看了看床上奄奄一息的小女孩，突然开口：“要不……试试我的防御？”
苏白和林秋同时看向他。
“我的屏障能挡住诡异，”周晨的声音有点发紧，但眼神很坚定，“也许能把蚀骨影和小雅隔开？”
“不行，”苏白立刻否决，“你的屏障是向外扩张的，会伤到小雅。”
周晨的脸垮了下来，抓了抓头：“那怎么办啊……”
林秋突然说：“我有个办法。”
他看向苏白：“蚀骨影怕强光，那如果我用回溯，回到它刚附身的时候呢？那时候它还没扎根，也许能逼出来。”
苏白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你的回溯只能回到自己濒死的时间点，而且每次回溯都会消耗大量精力，你现在的状态，根本撑不住几次。”
林秋的眼神黯淡下去。
房间里的气氛越来越沉重，墙角的阴影似乎变得更浓了，那些黑色的丝线爬得更近了，几乎要触碰到小女孩的被子。
“我试试。”苏晚棠突然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我能凝聚能量，也许能把能量变成光？”
苏白看着她，犹豫了一下：“能量塑形确实能转化成光，但需要极强的控制力，一旦失控，不仅伤不到蚀骨影，还会伤到你妹妹。”
“我能控制住！”苏晚棠的语气异常坚定，“为了小雅，我能控制住！”
她走到床边，深吸一口气，双手慢慢抬起，掌心渐渐亮起白色的光芒。光芒越来越亮，却很柔和，不像之前那把能量刀那样刺眼。
墙角的阴影猛地收缩了一下，那些黑色的丝线开始往回退。
“有用！”周晨忍不住低呼。
苏晚棠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脸色苍白如纸，但她的手很稳，掌心的光芒始终保持着柔和却坚定的亮度，一点点往墙角推进。
黑色的丝线退得越来越快，阴影也在不断缩小，发出“滋滋”的声响，像被火烧到一样。
就在光芒即将触碰到阴影核心的瞬间，阴影里突然爆发出一股黑色的雾气，猛地扑向床上的小女孩！
“小心！”苏白大喊。
周晨想也没想就冲过去，透明的屏障瞬间展开，挡在小女孩身前。
“砰！”黑色雾气撞在屏障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屏障剧烈晃动，却没碎。
苏晚棠趁机加大能量输出，白色的光芒瞬间暴涨，像一个小太阳，将整个房间照得如同白昼！
“啊——！”
阴影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黑色的雾气在强光中迅速消散，最后化作一缕黑烟，从窗户的缝隙里钻了出去，消失不见。
光芒散去，房间里恢复了昏暗。
周晨的屏障“啵”地一声消失了，他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苏晚棠也脱力地靠在床边，脸色惨白，嘴唇干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小女孩身上。
她依旧躺在床上，呼吸似乎平稳了些，但脸上的溃烂并没有消失，脸色还是那么苍白。
“她……怎么样了？”苏晚棠的声音带着颤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小女孩的额头。
下一秒，她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小女孩的眼睛缓缓睁开，这一次，她的眼神里有了神采，不再是之前的灰暗。她看着苏晚棠，嘴角慢慢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姐姐……我好像……不疼了。”
苏晚棠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一把抱住小女孩，哭得泣不成声：“太好了……太好了……小雅，你没事了……”
苏白、林秋和周晨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虽然小女孩身上的溃烂还在，但至少，蚀骨影被赶跑了，她的命保住了。
苏白看着相拥而泣的姐妹俩，心里却没那么轻松。
蚀骨影虽然被赶走了，但它为什么会找上苏晚棠的妹妹？这和苍穹教有没有关系？那个神秘人知道蚀骨影的存在吗？
太多的疑问像藤蔓一样缠绕在他心里。
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看向外面幽深的巷子。阳光落在巷口，却照不进深处的黑暗，像有什么东西在那里潜伏着，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苏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有种预感，这只是开始。苍穹教的阴影，己经悄然笼罩在了他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