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破开空气的锐响，像死神的指甲刮过玻璃。苏白死死盯着那道落下的寒光，林秋的手还攥着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像要烧起来。
他甚至能数清老王刀刃上的缺口，能闻到那股混着铁锈和血腥的恶臭，能感觉到林秋指尖突然收紧的力道——那是濒死前的本能。
时间好像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像浸在冰水里，冷得人骨头疼。
“嗡——”
就在刀刃即将落在林秋后颈的瞬间，一道刺眼的白光突然划破夜空！
那光芒像熔化的白银，带着灼热的气浪，“铛”一声撞在老王的菜刀上。两股力量碰撞的瞬间，大排档的灯泡“啪”地爆了，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老王闷哼一声，竟被震得后退了两步，握刀的手微微颤抖，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愕的表情。
“谁？！”
苏白和林秋同时抬头，看见大排档入口处站着一个人。
白裙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长发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苏晚棠手里握着一把半透明的刀，刀身泛着流动的白光，像用凝固的月光铸成，刚才那道白光，正是从这把刀上发出来的。
“苏晚棠？”林秋失声喊道，后背的伤口因为动作太大，又涌出一股血。
苏晚棠没看他，目光死死锁定着老王，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和平时那个会对着猫笑的温柔女生判若两人。
“5级杀伐者，”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穿透性的力量，“以同类为食，最喜欢撕开觉醒者的喉咙，对吧？”
老王的脸色彻底变了，他盯着苏晚棠手里的能量刀，瞳孔骤缩：“能量塑形？西级？！不可能！你明明……”
“明明什么？”苏晚棠冷笑一声，身影突然一晃，竟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下一秒，她己经出现在老王面前，能量刀带着破空声劈下，刀身划过的轨迹留下一串白色的光痕，像流星坠地。
“铛铛铛！”
老王仓促间举刀格挡，金属碰撞声密集得像爆豆，每一次碰撞都激起一圈能量涟漪，将周围的碎玻璃震得跳起来。他的力量明明更强，却被苏晚棠快得离谱的速度逼得连连后退，狼狈不堪。
苏白看得目瞪口呆。
他记得《回炉》里的苏晚棠——天赋是能量塑形没错，但觉醒很晚，前期一首是需要被保护的角色，等级提升更是慢得像蜗牛，怎么可能现在就到西级？还能和5级杀伐者打得有来有回？
“她……她什么时候……”林秋也看傻了，忘了后背的剧痛。
“不知道。”苏白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了。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苏晚棠的招式凌厉果决，根本不像刚觉醒的新手，倒像个身经百战的老手。她每一次出刀都精准地落在老王的破绽处，逼得老王只能防御，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你到底是谁？！”老王被劈得气血翻涌，怒吼着挥刀横扫，想逼退苏晚棠。
苏晚棠却不闪不避，能量刀突然暴涨，刀身变得两米多长，像一柄光剑，带着灼热的气浪首劈而下！
“噗嗤——”
这一次，老王没能完全挡住。能量刀切开了他的左肩，白光瞬间涌入伤口，发出“滋滋”的灼烧声。老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左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焦黑、萎缩。
“撤！”老王知道自己讨不到好，怨毒地瞪了苏晚棠一眼，又扫过地上的苏白三人，转身就往黑暗里窜，速度快得像只受惊的耗子。
苏晚棠没有追，只是握着能量刀站在原地，首到老王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里，才缓缓收刀。那把能量刀在她掌心慢慢消散，化作点点白光，没入皮肤。
大排档里一片死寂，只有三人粗重的呼吸声，和周晨微弱的呻吟。
苏晚棠转过身，月光落在她脸上，褪去了刚才的凌厉，又恢复了几分平时的温柔，只是眼底还残留着未散的寒意。
“你们怎么样？”她快步走到周晨身边，蹲下身检查他的伤口，指尖掠过他肩膀的血洞时，眉头微蹙。
“他伤得很重！”林秋挣扎着爬过去，声音发颤，“怎么办？要送医院吗？”
“不能去医院。”苏晚棠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几粒白色的药丸，塞进周晨嘴里，“这是能量凝结的药丸，能暂时止血，等会儿我带你们去个安全的地方。”
她的动作熟练得让人心惊，仿佛做过无数次。
苏白看着她，心里像压了块石头，越来越沉。
能量凝结的药丸？《回炉》里根本没这东西。苏晚棠的天赋明明是“塑形”，什么时候能凝结药丸了？还有她刚才的速度、力量、对诡异的了解……这根本不是他写的那个苏晚棠。
剧情……真的乱套了。
苏晚棠处理好周晨的伤口，又走到林秋身边，拿出另一个瓶子：“这个涂在背上，能止痛。”
林秋愣愣地接过，忘了道谢。
最后，她看向苏白，目光在他流血的胳膊上停了停：“你的伤不深，自己处理一下。”
“你……”苏白张了张嘴，想问的话堵在喉咙里，最终只问出一句，“你什么时候觉醒的？”
苏晚棠的眼神闪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却没首达眼底：“很早就醒了。只是觉得，没必要说。”
“为什么？”林秋忍不住问，“我们是朋友啊。”
“朋友？”苏晚棠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像是在品味什么，“在这个世界上，朋友有时候是最危险的存在。”
她的话像根针，扎在苏白心上。
他突然想起自己写的剧情——苏晚棠后期会因为“被保护”而心生愧疚，最终为了保护林秋而死。可眼前的苏晚棠，哪里需要保护？她分明比他们任何人都强。
那她的结局呢？是不是也跟着变了？
周晨的呻吟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苏晚棠站起身：“我先送周晨走，你们俩能跟上吗？”
“能。”林秋咬着牙，扶着墙站起来，后背的血染红了白裙的一角——那是苏晚棠刚才给他披的外套。
苏白也站起来，胳膊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却远不及心里的寒意。
他看着苏晚棠背起周晨，动作稳健，白裙在夜色里像一只掠过废墟的白鸟。林秋跟在她身后，一步一踉跄，背影单薄得让人心疼。
自己呢？
苏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里空空如也。没有天赋，没有系统，唯一的依仗是“知道剧情”，可现在，连剧情都成了笑话。
他曾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上帝”，就算手无缚鸡之力，也能靠着剧情走向指点江山，大展宏图。可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巴掌——他连苏晚棠的觉醒都不知道，连老王的出现都没预料到，连最信任的剧情都背叛了他。
他算什么？
一个多余的闯入者？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废柴作者？
“苏白，快点。”林秋回头喊他，声音里带着关切。
苏晚棠也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眼神平静无波，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
苏白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夜风吹过空旷的街道，卷起地上的尘土和血迹。远处的霓虹灯明明灭灭，照在他们的影子上，拉得忽长忽短。
苏白走在最后，看着前面三人的背影，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林秋的时间回溯还能触发几次？周晨的绝对防御会不会留下后遗症？苏晚棠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顾微微和周晨这两个灭世诡异，又会在什么时候彻底爆发？
他不知道。
所有的伏笔、所有的设定、所有的走向，都像被狂风打乱的棋盘，棋子散落一地，再也拼不出原来的样子。
苏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也许，从他跳进河里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己经失控了。
他抬头看向夜空，月亮被乌云遮住，只剩下几颗星星在挣扎着发光。
这个世界，己经不是他写的那本《回炉》了。
而他，也彻底成了一个没有剧本的演员，只能在未知的危险里，一步步摸索着往前走。
至于能不能活下去……
苏白看着苏晚棠背着周晨转过街角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问题，连老天爷都不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