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皎皎换上那薄纱衣服以后,那春雨见她的身材实在太好,像是刚刚成熟的水,
春雨见状,气得脸都扭曲了,自己跑出去了。
是春露跟着慕皎皎来到云飞居。
春露听话,慕皎皎让她等着,她就等着,不进来。
慕皎皎的薄纱衣服外面,套了件披风。
披风里藏着她自己的丫鬟衣服。
刚进云飞居,她就问这里的婆子借了个房间,换了衣服。
她知道承安侯和沈知棠在闹别扭。
她只是个小丫鬟,没有根基。
这时候不能往刀口上撞。
以免成为他们夫妻二人共同的敌人。
规规矩矩地走,说一些承安侯本就知道的话,再透露点儿自己的小技能即可。
进去以后。
借着月光,慕皎皎看到承安侯的轮廓。
他真的……
好大。
一时间,读过书的慕皎皎也只能用“大”这个字来形容。
承安侯这身长,得九尺。
魁梧伟岸,宽肩窄腰。
他的一条胳膊,甚至有慕皎皎的三个粗。
慕皎皎觉得,自己抓着他的胳膊荡秋千,都稳稳的。
与此同时,承安侯也闻到了慕皎皎身上淡淡的玉兰花香。
很淡,让人觉得舒适,不会腻。
慕皎皎半跪在床边,伸出柔若无骨的小手,来给他按摩。
再硬的人,都有。
而并不是所有的都按不动的。
慕皎皎用了巧劲,倒是让承安侯出乎预料地感到舒服。
承安侯闷哼了声。
而沈知棠在摸到承安侯靠近肩胛骨处的疤痕时,削葱指尖微微颤抖。
承安侯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问:“怎么,吓到你了?”
“本侯的身上,可是有不少疤痕的。”
“你这细皮嫩肉的,怕是会被本侯的疤给划伤。”
承安侯自己没有意识到,他对慕皎皎开口说的话,竟变得多了起来。
慕皎皎张了张唇,未语泪先流。
一滴热泪滴落在承安侯的脸颊。
“你……哭了?”
承安侯抬手摸了摸那滴泪。
他曾在炎热的夏季握住红缨枪奋勇杀敌,
可此刻竟觉得,这热泪给他内心带来的滚烫程度,不亚于夏日的红缨枪。
这是他第一次见女人哭。
没想到竟是这个小丫鬟。
“奴婢失仪,望侯爷宽恕……”
“奴婢其实……仰慕侯爷己久。在奴婢心里,侯爷不靠祖上荫庇,立下战功赫赫,十二岁便承伯爵,十八岁升侯爵,乃当今男子的表率!”
“可真触碰到侯爷身上的伤疤时,才发现侯爷在战场上的日子,过得比奴婢想象中的还要苦……”
“刀剑无眼,侯爷这一路走来,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承安侯:“……”
他的手指忽然顿了顿,那滴泪的热度顺着指腹漫上来,却像被什么东西截在了半路。
小丫鬟话还在耳边荡,像小石子投进静水,一圈圈漾开的涟漪竟首往心口钻。
他下意识抬眼望过去,正撞见她低头微微啜泣的侧影,鬓角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了晃,竟晃得他喉头有点发紧。
怎么回事?
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假装看窗外的月亮,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她说话时的神态。
是那句“一定吃了不少苦吧”?还是说她笑起来时眼角那点浅浅的弧度?
心脏像是被一只极轻的手攥了攥,不疼,反倒有点发痒。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注意力全被胸腔里那阵不规律的跳动牵走了——快了半拍,又有点慌。
终于,他意识到哪里不一样。
这小丫鬟和他的正妻到底哪里不一样。
刚才在慧心居的时候,沈知棠看向他的眼神,只有索取。
想在他的身上索取利益。
她甚至从头至尾没问过他一句,这一路到底累不累。
而承安侯到底是记挂着沈知棠身上的伤,选择性地忽略了这一点。
现在想起来,倒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觉得沈知棠对待他,不像是对待自己的夫君,而像是对待生育工具。
哪怕是让他和其他的女人生孩子去。
承安侯虽是一介武夫,可也憧憬两心相知的爱情。
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告诉他,这种感情只能放在正妻身上。
对妾室,可以宠,但不能爱。
可现在,他发现他根本无法对沈知棠升起什么爱意。
反倒是这个小丫鬟……
“行了,别哭了。”
“本侯……皮糙肉厚的,这点儿伤根本不痛。”
受伤和包扎的时候都没当回事,可现在被小丫鬟这么提出来,倒是感觉有点儿疼了呢?
但承安侯不说。
转移话题,问:“你对朝中之事竟有几分了解,是沈知棠告诉你的吗?”
慕皎皎乖乖巧巧地回答:“奴婢的爹是举人,奈何兴奋过度而猝死。为保住这身子,奴婢卖身进了沈家,被沈夫人安排在侯夫人身边伺候着。”
“奴婢自从懂事起就跟着爹学认字,也看过爹的文章,听过爹谈论起承安侯您……”
“你居然认得字,可读过什么书?”
别看承安侯常在战场上厮杀,他在读书方面也颇有天赋。
他对认识字的女子,颇有好感。
慕皎皎回答:“爹爹房中有什么书,奴婢就读什么书。奴婢最喜欢那句……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承安侯接上她的话:“是刘禹锡的诗句,你喜欢豁达的诗人。”
“侯爷说得对!”慕皎皎的语气中带上了欣喜。
二人热火朝天地聊着,没算时间。
不知不觉,天方泛起了鱼肚白。
承安侯看向慕皎皎的眼神,也沁着缕缕温柔。
“奴婢没服侍好侯爷,是奴婢的错……”
竟然让承安侯一夜未睡?!!
好不懂礼数,但她是故意的。
她喜欢承安侯不假,但她首先要活下去。
而能活下去的倚仗,还得是承安侯。
侯府主母沈知棠表面宽厚,内心善妒。
慕皎皎知道自己这模样,永远不可能得到沈知棠的真心。
承安侯看了看慕皎皎眼底下的淡淡乌青,道:“你不也是一夜没睡吗?”
“那不一样,奴婢只是个丫鬟,而您是承安侯,是雍朝边关百姓心目中的战神呀!”
“那你现在不做小丫鬟了,做本侯的姨娘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