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早愣了愣,随即忽然笑出声,带着点恍然大悟的轻快,驱散了刚才那阵紧绷的沉郁。
她抬手拨了拨额前湿哒哒的碎发,水珠顺着指尖滚落,眼神里哪还有半分刚才的小心翼翼,只剩坦荡的困惑,像在看个反应过度的小孩:
“你想什么呢?”
Silas猛地转头,灰蓝眸里还凝着未散的冷硬,撞见她这副全然轻松的模样,倒愣住了,指尖悬在半空,泡沫顺着指缝簌簌往下掉。
“我没跟你表白啊。”
姜早挑眉,语气里带着点戏谑,像在调侃他刚才的紧张。
“就是觉得奇怪——哪有炮友会半夜给你炖汤,帮你洗头,还抱着你看月亮的?”
她顿了顿,指尖在浴缸边缘敲了敲,溅起细小的水花:
“情人好像也不会这么黏糊吧?”
“我们这算哪门子关系?”
最后那句“哪门子关系”说得轻描淡写,像在讨论天气,半点旖旎或深情都没有。
Silas的喉结狠狠滚了滚,刚才被按下去的情绪瞬间乱了套——不是失落,不是松快,倒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憋得他心口发闷。
他看着她眼里清明的好奇,半点没藏着爱慕或委屈,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是自己想多了。
这人根本没动心。
说喜欢,骗他的。
他忽然觉得有些狼狈,刚才那番克制的冷硬,倒像个跳梁小丑在自导自演。
“无聊。”
他别开脸,声音里还带着点没散的僵硬,却没了刚才的冰冷,更像在掩饰什么。
“洗完出来,别着凉。”
说着就转身去关花洒,动作快得像在逃。
姜早看着他紧绷的背影,忽然觉得更好笑了。
她懒洋洋地往浴缸里缩了缩,水温刚好漫过肩膀,带着点暖意:
“你怎么这个反应?”
“是不是喜欢我?”
Silas的动作一顿,没回头,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闭嘴。”
“哦——”
姜早拖长了尾音,故意逗他。
“那就是我多想了。”
她仰头看他,眼底的水汽混着笑意,像盛了片小湖:
“你不洗么?”
Silas的喉结轻轻滚了滚,灰蓝眸里的光暗了暗,他伸手,指尖划过她没入水中的肩头,声音哑得像被水汽泡过:
“你想帮我洗?”
姜早的脸“腾”地红透,猛地别过脸:
“谁、谁要帮你……”
他没再逗她,只是拿过另一条毛巾,起身脱了衬衫。
姜早慌忙闭上眼睛,却忍不住从指缝里偷偷看——
暖光在他起伏的肩线、紧实的腰腹上投下暧昧的光影,水珠顺着肌理往下滑,像在描摹一幅滚烫的画。
“偷看什么?”
他忽然俯身,在她耳边低语,热气混着水汽拂过,痒得她猛地睁眼。
西目相对的瞬间,灰蓝眸里盛着浓得化不开的深沉。
姜早的心跳彻底乱了,只能红着脸把脸埋进毛巾里,闷闷地说:
“快洗……”
浴室的水声再次响起时,她偷偷抬眼,看见他背对着她站在花洒下,水流顺着他的脊背往下淌,勾勒出流畅的线条。
忽然觉得,这样看着他,好像比被他逗弄时,更让人脸红心跳。
雾气越来越浓,把两人的呼吸、心跳,都缠成了一团暖融融的甜。
男人快速套上浴袍,腰带系得死紧,像是在给自己上枷锁。
转身时,他垂着眼,目光落在浴缸边缘的瓷砖上,避开她的视线。
可眼角的余光还是瞥见她——她正支着下巴看他,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肩头,眼底的好奇像两颗亮晶晶的星,干净得让他心慌。
“看够了?”
他挑眉,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僵硬。
姜早耸耸肩,没接话,只是慢吞吞地从浴缸里站起来,伸手去够挂在墙上的浴袍。
她的动作有点笨,大概是刚泡软了骨头,浴袍滑落在手臂上,露出一小片肩头的肌肤,被暖光映得泛着粉。
Silas的呼吸猛地一滞,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喉咙。
“笨死了。”
他弯腰捡起滑落的浴袍,小心翼翼地把浴袍往她身上拢。
姜早乖乖抬手,看着他细心地替自己系腰带。
“松点……”
男人手一顿,立刻松了松,力道放得极轻,像在摆弄什么易碎品。
浴袍终于穿好,他却没首起身,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发顶,能闻到她头发上混着水汽的薰衣草香,清清爽爽的,却烫得他喉咙发紧。
他没说话,只是弯腰,手臂稳稳地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稍一用力就将人打横抱起。
卧室的暖光比走廊更柔,漫在床品上泛着浅黄的光晕。
Silas把她轻轻放在床中央,动作轻得像放下一片羽毛,手臂抽离时,指尖不小心勾到她的浴袍系带,两人都顿了半秒。
他没抬头,垂着眼去扯被子,棉质被面蹭过她的脚踝,带着点干燥的暖。
“盖好。”
姜早看着他垂落的睫毛,长而密,在眼下投出片浅影,忽然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却被他转身的动作堵了回去。
头发渐渐干了,蓬松地搭在肩上。
他关掉吹风机,卧室里瞬间静下来,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
他把吹风机放远些,起身时被她轻轻拽住了衣角。
姜早偏头看他,眼底还蒙着点刚被暖风熏出的水汽:
“你不睡么?”
Silas的动作顿了顿,垂眸避开她的视线,落在床头柜的台灯上。
暖光在他灰蓝的眸里投下片浅影,藏住了翻涌的情绪。
“还有事要处理。”
他说得平淡,像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指尖却无意识地捏紧了衣角。
“现在?”
姜早皱了皱眉,
“很晚了。”
“嗯。”
Silas抽回衣角,后退半步,拉开了点距离。
“睡吧,灯给你留着。”
他转身往门口走,脚步比刚才稳了些,却在快到门口时,忽然停住。
没回头,只低低地补了句:
“盖好被子,别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