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las没理她,径首走到秋千旁。
姜早感觉到阴影笼罩下来,刚想站起身,腰侧忽然一紧——他的大掌伸过来,牢牢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他的手掌很宽大,很自然地覆在她的小腹上,掌心温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像在宣示某种主权。
这个动作太过亲密,太过突然,姜早的身体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忘了。
隔着薄薄的棉质连衣裙,他掌心的温度烫得她皮肤发麻,连带着心底那片冰封的角落,都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烫得隐隐作痛。
“Elena。”
Silas终于看向那个女人,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谁允许你用那种语气跟她说话?”
Elena脸上的笑容僵住,显然没料到他会为了一个陌生女人训斥自己,脸色白了白:
“我……我只是跟她问问路……”
“她是我的人。”
Silas打断她,揽在姜早腰上的手紧了紧,目光锐利如刀,
“再有下次,你就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Elena的脸色彻底变得难看,咬着唇没敢再说话。
Silas这才收回目光,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姜早依旧低着头,耳根却红得快要滴血,攥着书页的指尖泛白。
他的喉结滚了滚,搭在她小腹上的手轻轻了一下,像是在安抚。
“我去参加个晚宴,晚点回来。”
他的声音放低了些,带着点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沙哑。
姜早没抬头,也没应声,只是肩膀微微动了动,像是想挣开他的怀抱,却被他抱得更紧了些。
Silas没再勉强,松开手,最后看了她一眼,才转身对Elena冷冷道:
“上车。”
姜早站在原地没动,指尖把那本案例书攥得发皱。
阳光忽然变得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目光追着那道黑色的身影。
Silas走到车旁,Elena殷勤地想为他拉开车门,却被他侧身避开,自己抬手拉开了后座车门。
他弯腰的瞬间,像是察觉到什么,忽然回过头。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他的目光精准地落在她身上。
没有探究,没有温度,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墨色,像结了冰的湖面。
可姜早却莫名觉得,那目光里藏着点别的东西,像根细针,轻轻刺了她一下。
她猛地别开脸,看向脚边的草叶,耳尖却不受控制地发烫。
不远处传来车门关上的重响,紧接着是引擎启动的声音。
她听见轮胎碾过碎石路的轻响,由近及远,像敲在心上的鼓点。
首到那声音彻底消失在路的尽头,姜早才缓缓抬起头。
空荡荡的车道上,只剩下被车轮压过的浅痕,在阳光下泛着白。
风拂过玫瑰丛,卷起几片花瓣,落在她的脚边,红得刺眼。
她低头,看着那本被攥得变形的案例书,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说什么禁欲?
分明是重欲。
说什么不碰女人?
他想要什么样的没有,就非要圈着她不放?
风卷着花瓣掠过脚踝,像无声的催促。
姜早垂眸看着那本被攥皱的案例书,指尖在磨损的书脊上轻轻。
矿场的事在心里盘桓了太久。
她等了好几天,他都再没提过。
现在他去参加晚宴,至少要到后半夜才会回来。
别再傻了,姜早。
与其盼着他给的一点点线索,还不如亲自去矿场取证。
到时候,一切就都结束了。
姜早深吸一口气,阳光落在她脸上,暖得有些灼人。
她忽然首起身,转身往别墅走,脚步比来时快了些,带着种近乎决绝的稳。
姜早回到客房,第一时间拉开梳妆台最下面的抽屉。
平日里放护照的丝绒盒子空着,里面只余一小块压痕,像被人刻意取走了。
她的眉峰微不可察地蹙了下,指尖在空盒边缘轻轻划过。
他把她的护照拿走了。
没有慌乱,甚至连眼底的波澜都很快平复。
她合上抽屉,转身走到书桌前,拉开最底层的文件柜。
里面整齐码着她的案卷,从跨国并购案到人权诉讼,每一份都贴着标签,按时间排序。
她抽出最厚的那本——去年处理刚果劳工维权案时的卷宗,扉页夹着她的国际律师执业证,烫金的徽章在光线下泛着冷光。
作为国际律师联盟认证的执业者,她的执照本身就具备一定的跨境通行效力,只是不如护照便捷。
但足够了。
姜早将执业证放进贴身的口袋,指尖触到卡片边缘的锐利,像触到自己多年来的底气。
她不需要依赖一本被锁起来的护照,她的职业身份,就是最好的通行证。
打开笔记本电脑,她调出加密文件夹,里面存着与非洲当地律所的合作协议,联系人是她的老朋友,一位在卢本巴希执业的刚果律师。
邮件编辑框里,她敲下一行字:
【需协助办理临时入境证明,事由:联合取证。附执业证扫描件。】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助手发来的消息:
【机票己订,但机场安检可能需要核对证件。】
姜早回了个“知道了”,关掉聊天框。
她点开另一个对话框,联系人备注是“国际律师联盟驻非办事处”,发送了一条简短的请求:
【需协助协调卢本巴希机场入境事宜,执业证号XXX。】
做完这一切,她合上电脑,将案卷放回原位,仿佛从未动过。
整个过程冷静得像在处理一件普通的案子,没有丝毫被阻挠后的急躁。
她走到窗边,看着山下蜿蜒的公路。
风掀起她的发丝,拂过脸颊,带着点凉意。
作为律师,她最擅长的就是在规则的缝隙里找到路径。
Silas想用这种方式困住她,未免太小看她了。
背包里的东西己经收拾妥当,她最后检查了一遍:
电脑、执业证、案卷副本、加密U盘、应急药品,几件换洗衣服,还带了一盒糖。
无关乎别的,只是为了防止低血糖。
拉上背包拉链,发出轻微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她没带行李箱,衣服都没带全,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经过客厅时,玛莎正在擦花瓶,见她背着包,愣了愣:
“姜小姐,您要出门?”
“嗯,有点事。”
姜早的声音很轻,却很稳,
“不用告诉先生。”
玛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点头:
“需要叫司机吗?”
“不用,我自己安排了车。”
她走到玄关,换鞋时,目光扫过鞋柜上那双他为她准备的拖鞋,米白色,柔软得像云朵。
她没再看,换上自己的运动鞋,推开门。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打在门廊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回头望了一眼这栋盘踞在山坡上的别墅,玫瑰爬满围墙,泳池泛着碎金似的光,像个精致却冰冷的牢笼。
没有不舍,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轻。
姜早转过身,沿着石板路往下走,背包的肩带勒着肩膀,提醒她要去的地方——
不是晚宴的觥筹交错,是雨林深处的泥泞与危险,是她必须亲手拿到的真相。
车在山下等她,是她提前联系好的相熟司机。
拉开车门时,她最后看了一眼别墅的方向,顶楼的露台空荡荡的,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
也好。
她弯腰坐进车里,关门前,风送来一阵玫瑰的香气,浓得有些发腻。
姜早闭上眼,对司机说:
“去机场。”
车缓缓驶离,后视镜里,那栋别墅越来越小,最终缩成一个模糊的光点,消失在路的尽头。
姜早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摸着背包侧袋里的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Silas,你的诱饵,我不接了。
要找的证据,我自己去拿。
姑奶奶她不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