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las的眉峰挑得更高了些,灰蓝色的瞳孔里漫出点近似玩味的冷光,像在打量一件有趣的展品。
他俯身,指尖轻轻敲了敲她的眉心,动作带着点不容错辨的强势:
“怎样都可以?”
他拖长了语调,尾音裹着点懒,却像鞭子似的抽在姜早心上。
“姜小姐是律师,该懂‘等价交换’。”
姜早的心跳漏了一拍,抓紧被子,警惕地瞪着他: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他首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夕阳的光在他冷白的手腕上流动,
“既然我觉得‘吃亏’,总得找个法子补回来。”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她泛红的脸,语气淡得像在说天气:
“下周有场商业仲裁,对方律师是艾伦·怀特。听说姜律跟他打过交道?”
姜早愣住了。
艾伦·怀特是业内出了名的难缠,专钻法律空子,上次她跟他对阵,差点栽了跟头。
“你想让我……”
“帮我赢。”
Silas打断她,语气不容置喙,
“赢了,这事就算两清。输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腰侧那片被衬衫遮着的皮肤,指尖虚虚点了点,
“就当你欠我的,慢慢还。”
姜早的脑子“嗡”地一声。
这算什么,风水轮流转?
她是律师,接案子天经地义,可被他这么一说,倒像是场荒诞的交易,把那些混乱的纠缠和工作捆在了一起,别扭得让她浑身发僵。
“这是两码事!”
她坐起身,浴袍滑落半边也顾不上,语气带着律师特有的严谨,
“工作归工作,私人……”
“我只讲结果。”
他没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转身走向门口,背影冷得像块冰,
“明早九点,我的助理会把资料送过去。姜律师要是想不清,有的是时间慢慢想。”
门被轻轻带上,留下满室夕阳的余晖和柏木味。
姜早僵坐在床上,指尖攥着皱巴巴的衬衫,脑子里乱糟糟的。
赢了两清?
输了慢慢还?
这能等价么?!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找回律师的冷静——
艾伦·怀特确实棘手,能借Silas的资源挫挫他的锐气也不错。
可一想到这交易背后牵扯的那些混乱画面,脸颊又烫得惊人。
“疯了……”
她低骂一声,抬手按了按发疼的额角。
窗外的夕阳彻底沉了下去,暮色漫进房间。
姜早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忽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哪里是被绕进去了,分明是被这腹黑的男人,用最冷静的方式,牢牢攥住了把柄。
而她,好像……没什么理由拒绝。
姜早磨磨蹭蹭地从床上爬起来,脚刚落地就被地毯的柔软裹住,像踩在一团云里,可心里却沉甸甸的,堵得发慌。
她上辈子倒了什么霉啊?
她低头扯了扯身上那件男人的衬衫,布料上的柏木味顺着呼吸钻进鼻腔,勾得她脑子里又冒出来那些混乱的画面——
他箍着她腰的力道,还有刚才他那句“输了慢慢还”……
“想什么?”
她对着空气轻啐一声,脸颊又开始发烫,
“好像我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可手却诚实地伸到腰间,把松垮的衬衫往下拽了拽,试图遮住那些若有似无的红痕。
镜子里的女人眼底还带着点未褪的水汽,唇瓣泛红,长发乱糟糟地披在肩上,哪还有半点平时在法庭上冷静犀利的样子?
活像只被暴雨淋过的猫,狼狈又无措。
姜早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吸一口气,试图挤出点律师该有的镇定。
但是没用。
指尖刚触到腰间,就顿住了。
镜子里,松垮的衬衫领口歪着,露出的颈侧泛着片暧昧的粉紫,像被揉碎的晚霞,一路蜿蜒到锁骨下方。
更往下些,腰侧、肋骨边缘,星星点点全是浅红的印子,有的是咬出来的,有的是被攥出来的,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扎眼,像幅混乱又灼人的画。
姜早的呼吸猛地一窒,手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来,又慌忙去扯衬衫领口,想把那些痕迹全遮住。
可衬衫本就宽大,怎么拽都遮不全,反而把锁骨处那片更明显的红痕露得更清楚。
“我真是……”
她低骂一声,指尖戳了戳镜子里自己颈侧的印子,力道不轻,像是在惩罚这块不争气的皮肤,
“这混蛋,属狗的么?”
姜早推开酒馆后门时,指尖还在揪着颈间的丝巾,把那截布料绕得像道密不透风的绳。
晚上的风带着点凉意,吹得她脖颈发痒,她缩了缩脖子,几乎是踮着脚往里走——
酒馆前厅还亮着暖黄的灯,隐约能听见杯碟碰撞的轻响,苏棠多半还在等她。
“枣枣!”
果然,刚拐过走廊,就撞进苏棠那双写满“我等你很久了”的杏眼。
苏棠穿着件焦糖色针织衫,手里攥着块擦杯布,看见她进来,眼睛一亮,几步就迎上来:
“你可算回来了!昨晚……”
话没说完,目光就钉在了姜早脖子上。
姜早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把丝巾往上提了提,几乎要捂到下巴:
“昨晚没事,就是晕过去了。”
“晕?”
苏棠挑眉,视线跟雷达似的扫过她泛红的耳根和不自然的站姿,
“晕到连手机都关机?我昨晚打了八个电话,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想冲去跟姓K的决一死战!”
她说着就来拉姜早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股“你别想蒙混过关”的执拗。
姜早被拽得一个踉跄,颈间的丝巾没攥住,“哗啦”一声滑到肩头——
颈侧那片粉紫的印子,像被剥开的糖纸,明晃晃地露在暖黄的灯光下。
空气瞬间静了。
苏棠的手僵在半空,眼睛瞪得溜圆,从那处印子一路扫到姜早下意识捂住锁骨的动作,嘴角慢慢张大,能塞下一颗樱桃。
“枣、枣枣……”
苏棠的声音都劈叉了,指尖抖着点向她脖子,
“这、这是……”
姜早的脸“腾”地烧起来,比被Silas盯着时还要烫,她慌忙把丝巾扯回来裹住脖子,结都系歪了:
“你看错了!是蚊子咬的,我抓狠了点……”
“蚊子?”
苏棠气笑了,伸手就去扯她的丝巾,
“哪只蚊子能在你脖子上啃出这么圆这么规整的印子?还一路啃到锁骨?姜大律师,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
两人拉扯间,姜早的衬衫领口被拽开点,锁骨下方那道更深的红痕又露了出来。
苏棠“嘶”了一声,猛地松开手,后退半步,叉着腰瞪她,眼底的震惊慢慢变成了然,最后混上点心疼和咬牙切齿。
“他没送你去医院?”
姜早别过脸,指尖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
“……嗯。”
“那他带你去哪了?”
“酒店?把你睡了?”
苏棠追问,语气又急又气。
“枣枣你别怕,要是他强迫你,咱们去告他!我认识最好的……”
不对,她家枣枣自己就是律师。
“不是你想的那样。”
姜早赶紧打断她,脸颊烫得能煎蛋,
“是、是我自己……”
她怎么说得出口?
说自己中了药,说自己缠着人家不放,说那些失控的吻和纠缠?
苏棠看着她窘迫得快钻地缝的样子,心里那点火气慢慢泄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好奇。
光是这些,己经足够她脑补出一场大戏。
“所以……你们俩就这么……”
她顿了顿,又有点八卦地凑近,
“不过说真的,他技术……呃,我是说,他人……”
“苏棠!”
姜早红着脸去捂她的嘴,
“你再说我走了!”
“好好好不说了!”
苏棠笑着躲开,眼底却软了下来,
“总之你有事随时找我,别自己扛着。他要是敢发疯,我第一个冲上去挠他!”
姜早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心里那点乱糟糟的情绪忽然就顺了。
她点点头,颈间的丝巾松了松,露出的皮肤还带着点烫,却没那么慌了。
好像……也没那么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