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啊。”
代驾师傅从后视镜里挑了挑眉。
“那地方可是出了名的情定之所,贡多拉一划,落日一照,谁能扛得住?”
姜早被说得有点热,指尖收回来,被Silas反手攥住。
他大概是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暖意,指腹轻轻着她的手背,眼神里带着点好奇的探究。
姜早凑近他耳边,声音放得极轻,带着点被晚风拂过的软:
“Where we first met?”
“Venice.”
Silas几乎是立刻接话,声音低哑却清晰,尾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上扬。
他记得很清楚。
第一次相遇。
中药,酒店,运河,拥抱,夜晚,贡多拉,还有……
突如其来的接吻。
“想什么?”
姜早的声音把他拽回现实。
他不知何时凑得更近了,灰蓝色的眼睛里盛着她的影子,尾音里的哑像是裹了层蜜。
姜早没说话,只是偏过头,鼻尖轻轻蹭了蹭他的下颌。
那里还留着点胡茬,扎得人发痒,像极了威尼斯那晚,他吻过她之后,慌乱里带着的那点青涩。
半个小时后。
“到喽。”
地下车库的灯是冷白色的,照在水泥地上泛着清寂的光。
代驾师傅把车停稳,熄了火,后视镜里映出两人交握的手,笑着打趣:
“这地下车库信号不太好,你们慢慢走。”
姜早“嗯”了一声,推开车门时,Silas己经绕到这边,伸手扶了她一把。
他的掌心带着点薄汗,大概是一路都攥得紧。
地下车库的风比外面凉些,卷着淡淡的机油味,他下意识把她往身边带了带,另一只手推着脚边的行李箱,轮子碾过地面,发出空旷的回响。
代驾师傅收了钱,临走前还冲他们挥了挥手:
“祝你们甜甜蜜蜜的。”
“谢谢。”
姜早看着师傅的车出了车库,转身时撞进Silas的目光里。
他离得很近,灰蓝色的眼睛在冷光下显得格外亮,像浸在水里的玻璃珠。
“走了,上楼。”
密码锁的按键在指尖亮起微光,姜早刚按到最后一位,后背忽然贴上一片温热。
Silas的手臂从两侧绕过来,轻轻圈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窝。
呼吸带着点长途飞行后的微哑,混着他身上的柏木香。
“怎么了?”
她问,指尖按完最后一个数字,门锁“咔嗒”弹开。
男人却没松手,跟着她往前挪了两步,像只黏人的大型犬。
首到她转身推他,才不情不愿地松开。
进屋时,暖黄的落地灯立刻裹住了他们。
姜早换鞋的功夫,回头就看见他乖乖站在玄关,像等指令的士兵。
她指了指沙发:
“坐好,胳膊给我看看。”
他应声坐下,很配合地褪下大衣,卷起衬衫袖子。
纱布缠着的地方还透着点深色,大概是渗了血。
姜早蹲在他面前,指尖轻轻捏着纱布边缘,动作放得极轻,像怕碰碎了什么。
“子弹擦的?”
她声音有点发紧,指尖微微颤抖。
“嗯。”
他低头看她,灰蓝色的眼睛里映着她的影子。
“擦过去的,不深。”
姜早没说话,只是低着头拆纱布。
指尖触到伤口周围的皮肤,他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
她立刻停手,抬头时撞见他忍着疼的表情,眼眶忽然就热了。
明明是他受了伤,却还在怕她担心。
“疼?”
她声音有点哑,尾音发颤。
Silas摇摇头,反而笑了,用指腹蹭了蹭她发红的眼角:
“不疼,看到你,就不疼了。”
“贫嘴。”
她别开脸,鼻尖却酸得厉害。
碘伏棉片碰到伤口时,他还是闷哼了一声。
姜早抬头瞪他,他立刻抿紧唇,眼神无辜得像做错事的孩子。
逗得她没忍住笑,眼眶里的湿意却趁机滚了下来。
换完药,她起身倒水的功夫,Silas不知何时走到了客厅角落,手里拎着那瓶没喝完的桃子酒,玻璃瓶在灯光下泛着粉白的光。
他转过身,嘴角噙着点促狭的笑,晃了晃酒瓶:
“姜律师果然最喜欢桃子味。”
姜早的脸“腾”地红了。
窘得想找地缝钻,只能低头假装看茶几,耳尖却烫得厉害。
他走过来,把酒瓶放回原位,然后俯身,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头。
灰蓝色的眼睛在暖光里显得格外深,像盛着揉碎的星子。
“姜早。”
他喊她的名字,声音低哑得像浸了蜜。
“嗯?”
她心跳得飞快,指尖攥着衣角。
“想你了。”
他又说了一遍,这次带着点执拗的认真,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唇角。
“很想。”
从卢本巴希分开那天,
到跨洋飞行的十几个小时,
再到在机场等她的每一分每一秒,
这三个字在心里滚了无数遍。
姜早望着他眼底的红血丝,
望着他没刮的胡茬,
望着他手臂上刚换好的纱布,
忽然踮起脚,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他颈窝。
“我知道。”
她声音闷闷的,带着点没散的鼻音。
“我也想。”
Silas的手臂立刻收紧,把她牢牢按在怀里,力道大得像要揉进骨血里。
落地灯的光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暖得像化不开的糖。
他的吻忽然落下来,轻轻印在她额角,然后是眉骨,鼻尖,最后停在唇角。
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珍重,像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
“先别亲……”
“饿不饿?”
Silas的吻顿在唇角,睫毛扫过她的皮肤,带着点被打断的茫然。
他低头看她,灰蓝色的眼睛里还蒙着层吻后的水汽。
像只被挠了痒又突然停住的大型犬,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带着点无声的委屈。
“饿了?”
姜早被他这副样子逗笑,指尖在他后颈轻轻挠了挠,声音黏糊糊的,还带着点吻后的微哑。
“嗯。”
他低低应了一声。
“沙发上乖乖坐着,我给你煮面?”
“好。”
Silas的吻轻得像羽毛,落在她唇角就收了回去,带着点“遵命”的乖巧,又藏着点没够的贪恋。
他看着她眼里的笑意,喉结轻轻滚了滚,才松开环在她腰上的手,一步三回头地挪到沙发边坐下。
姜早转身往厨房走时,听见身后沙发轻微的响动——
他大概是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却没发出太大声音,像怕打扰到她似的。
她拉开冰箱门,里面有下午在楼下买的番茄和鸡蛋,还有一小把新鲜的青菜,足够煮两碗热汤面。
水流哗哗淌过番茄表面,她低头认真地洗着,耳边却能捕捉到客厅里极轻的动静:
大概是他伸手够到了茶几上的桃子酒,瓶身与桌面碰撞发出“叮”的轻响,随即又安静下来。
“小西狸,不准动我的酒。”
她扬声说了句,语气里带着点提醒。
客厅里传来一声低低的“嗯”,像被抓包的小孩,透着点不好意思的憨。
十分钟后。
“面好了。”
她把两碗面端上桌时,Silas己经凑到了餐桌旁。
“喏,叉勺。”
Silas伸手接过叉勺,指腹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带着点薄茧的粗糙,却放得极轻,像怕碰碎什么似的。
姜早拿起筷子,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关心:
“你在飞机上有没有好好吃东西?”
“嗯。”
“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