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郊荒地上，杂草上的露水还未散去。
林宇和郭达站在蓝色集装箱前，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结。
郭达搓了搓手，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烟盒。
“来一根？天冷，暖暖身子。”他递给林宇一支红塔山。
林宇接过烟，两人就着郭达那个用了多年的Zippo打火机点燃。
“老胡怎么还不来？”郭达看了眼手表，手表的镜面上蒙了一层水汽。
正说着，远处传来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声。
一辆漆面斑驳的东风皮卡颠簸着驶来，车斗里堆满了办公家具，最上面还横着一块用气泡膜包裹的长条形物件。
“看看我搞来了什么好东西！”胡涛从驾驶室探出头，胡子拉碴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林宇绕着皮卡转了一圈，惊讶地发现车斗里不仅有两张办公桌、西把转椅，还有一组铁皮文件柜和一个小型饮水机。
“这车哪来的？”他拍了拍沾满泥点的车门。
“借以前修车厂同事的！”胡涛跳下车，工装裤上沾满机油。
三人开始卸货。
郭达小心翼翼地把那块长条形物件搬下来，撕开气泡膜，露出一块锃亮的铝合金牌匾，“金狮汽车服务有限公司”几个大字在晨光中闪闪发光。
郭达边搬桌子边解释道：“办公家具是在一个朋友那买的，他专做二手办公设备，这些看着旧，其实都是大公司淘汰下来的高端货。”
林宇试了试转椅，真皮坐垫几乎没有磨损，升降功能完好如初：“这得多少钱？”
郭达说道：“全套下来三千八！我朋友听说我们创业，还给打了个折。”
随着一件件家具搬入，原本空荡荡的集装箱渐渐有了办公室的模样。
两张办公桌呈L型摆放，文件柜紧贴墙角，饮水机旁甚至还摆上了一盆绿萝，那是郭达从家里带来的。
“可以啊老郭，连植物都想到了。”胡涛一屁股坐在转椅上转了个圈。
郭达说道：“植物能净化空气，还能缓解视觉疲劳。”
林宇站在门口，看着这个二十平米的空间逐渐焕发生机。
“就差个招牌了。”林宇说道。
胡涛立刻跳起来：“我来装招牌。”
他三下五除二拆开牌匾包装，抄起电钻就开始在集装箱外墙上打孔。
十分钟后，“金狮汽车服务有限公司”的招牌稳稳地挂在了门口。
三个男人站在几步开外，不约而同地露出满意的笑容。
“怎么样？”胡涛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郭达点点头：“像模像样。”
林宇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拍下来留个纪念。”
……
正午的阳光炙烤着东郊荒地，集装箱的铁皮外壳被晒得发烫。
林宇三人在阴凉处喝着冰镇矿泉水，突然远处传来重型卡车引擎的轰鸣声。
“来了！”郭达猛地站起身，眼睛亮了起来。
两辆巨型轿运车缓缓驶入荒地，车轮卷起的尘土像小型沙尘暴。
每辆车上整齐排列着十辆崭新的斯巴鲁SUV，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光泽。
“卧槽！这阵仗够大的啊！”胡涛张大嘴巴。
林宇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老郭，你这是把人家仓库搬空了吧？”
郭达得意地笑道：“这些工业园区的库存车，原价二十多万，我五万一台打包全收了，还争取到三个月账期，只要三个月能把货款给了就行。”
随着轿运车的液压板缓缓放下，二十辆SUV整齐地排列在集装箱前，场面蔚为壮观。
胡涛像见到骨头的饿狼，抄起工具箱就冲了过去。
“让我好好检查一下这些宝贝！”他麻利地掀开第一辆车的引擎盖，动作熟练得像在拆礼物。
林宇和郭达跟在他身后，看着这个汽修老手用专业设备检查每一处细节：机油尺、电瓶状态、底盘锈蚀情况……胡涛甚至趴在地上检查了每一辆车的排气管。
“牛逼！”半小时后，胡涛拍着最后一辆车的引擎盖宣布，“确实是全新库存车，连仪表盘的保护膜都没撕！平均里程不到50公里，就是电瓶有点亏电，充充电就好。”
林宇问道：“这些车卖多少钱比较好？”
胡涛想了想说道：“斯巴鲁的车子还行，也是进口名牌，卖高一点也有人会买。”
郭达说道：“我觉得一辆八万块吧，一辆车赚三万，算是良心价了。”
林宇建议道：“再加五千，八万五千块吧，五千块是给客户的活动福利，就说新店开张，开业优惠五千块。”
郭达竖起大拇指说道：“还是林总想得周到！”
现在汽车己经到货，剩下的就是如何卖的问题。
郭达突然把手机塞给林宇：“帮我拍个宣传视频。”
他整理了下衬衫领子，走到车队前摆好姿势。
镜头里，郭达像专业车评人一样侃侃而谈：“各位老铁看过来！金狮汽车首批精品车源到店！原价二十多万的斯巴鲁SUV，现在只要八万五千块一台！”
他依次展示车辆细节：锃亮的发动机舱、崭新的米其林轮胎、连塑料膜都没撕的中控台……最后还坐进驾驶座，指着仪表盘上“47公里”的数字特写。
“全部都是库存新车，绝对不是二手车，质量保证，拒绝水淹车火烧车事故车。”
“数量有限，先到先得！”郭达对着镜头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点击主页私信我，到店还有开业惊喜优惠！”
回到集装箱办公室，郭达用笔记本电脑快速剪辑视频。
十五分钟后，一条还算专业的卖车视频出现在他的抖音账号上。
林宇笑道：“你剪视频挺熟练的啊。”
郭达说道：“那当然，现在做销售，不接触网络宣传，那基本就在被淘汰的边缘了。你们都转发一下！我联系了所有大学同学和以前客户。”
胡涛己经拿着手机疯狂敲字：“我让以前同事和老乡们都转发！”
林宇也开始动员他的微信好友，每个转发视频的人还能领到他的红包。
三人的手机此起彼伏地响起消息提示音。
郭达的抖音点赞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很快就突破了500。
第一条咨询留言出现了：“车在哪？明天能看车吗？”
胡涛兴奋地一拍桌子：“来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