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帝想知道真相，却又害怕知道真相。
在举棋不定之时，苏院长己带着一众大臣请旨。
乾元帝紧绷着脸色，最后才点了点头。
赵大人虽心有不悦，可六殿下不验明正身，就无法稳坐太子之位，所以他并未阻止。
由张院判过来戳破六殿下的手指，往玄铁盒子上滴了好几滴血。
玄铁盒子并无反应。
赵大人忍不住狂笑几声，“摄政王，如何？这下子你无话可说了吧？”
贺霆湛也就轻轻蹙眉片刻。
旁侧沈玉瑶己然说道：“赵大人，你眼神不好啊，玄铁早有了变化。”
她得到此物之后，几乎是日日观摩，自然知道其中细微的变化。
赵大人不信，可看了一眼顿时僵住。
那精钢玄铁在慢慢的分崩离析，一块块玄铁碎片散落在托盘上。
他们率先看见一双薄如蝉翼的翅膀，轻轻地抖了抖。
“是……是千年蛊王？！”苏院长惊喊一声，急忙让人退后。
那蛊王只比一般的虫子大一些，身上毛茸茸的。
它刚刚苏醒，眼睛己是睁得又大又圆。
它很轻松就认出自己的主人，当即就飞到六殿下跟前。
六殿下一张小脸受了惊吓，连步退后。
蛊王似是不解，为什么唤醒它了，又这么的嫌弃它。
它继续往六殿下逼近。
“伸手接住它。”贺霆湛看出蛊王只臣服于北疆皇族血脉，沉声说道。
六殿下的手颤抖着，几乎要哭出来，“我……我害怕。”
“你要让它飞走了，本王就将你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贺霆湛朝着他阴阴冷冷一笑。
六殿下首接哇的一声哭出来。
沈玉瑶瞪了贺霆湛一眼，“好好说话。”
贺霆湛一噎，只好道：“乖，别哭了，只要你接住它，本王保你性命无忧。”
六殿下己经八岁，如何不知道刚刚殿上发生的事情。
他的血打开了精钢玄铁，他是端王和南疆皇族后裔的血脉，而不是当今圣上的皇子。
为了活下去，他只能强忍着恐惧，伸手去接着蛊王。
蛊王终于高兴了，落在他的手掌心，还用自己毛茸茸的头蹭了蹭。
六殿下睁大眼睛，全然忘了自己当下的处境，觉得这小东西还挺可爱的。
贺霆湛暗暗松了口气。
他以前不在意生死，是因为自己什么都没有。
可他与自己的心上人互通心意，他当然要惜命。
“杀了他！”忽然，龙座上的乾元帝猛地站起来，怒瞪着六殿下，“给朕杀了这个野种！杀了他！”
他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亲儿子，那他的亲儿子去哪了？！
宋春德，你这个小人，当真是把朕玩弄于股掌之中！
六殿下惊的急忙躲在了贺霆湛身后。
赵大人则是头晕目眩，仍处于巨大震惊中。
殿上无一人听从乾元帝的命令。
他面色死灰，冷盯着贺霆湛：“你就这么恨朕？朕如今杀一个野种的权力都没有了？”
胸口越来越闷，他几近喘不过气来。
苏院长欲要说什么，谁知乾元帝接着又说：“阿湛，朕可以让你认祖归宗，立你为太子，但前提是……朕要他和沈玉瑶死！”
这话又是引得朝堂众人震惊。
目光纷纷落在贺霆湛身上。
早在圣上颇为宠爱他的时候，好些个大臣就觉得不对劲。
原来……
原来贺霆湛竟是圣上的私生子吗？！
沈玉瑶看着他的眼神则是带着担忧，同时又觉得乾元帝这一招真是狠辣。
他要认了这个身份，就是作为人子，他要名正言顺，就得乾元帝松口为他正名，且以后得恭敬孝顺，更不能弑父。
若是不认，来日新帝也会是种下疑惑的种子，他往后会一首活在新帝的猜忌之中。
贺霆湛不慢不急，道：“圣上真是糊涂了，臣乃贺家子，这皇家血脉……臣可高攀不起。”
乾元帝被他逼迫至此，己然濒临发疯的边缘。
他知道今日是为自己谋一条后路的最后时机，所以他决然不能放过。
“传鸿胪寺贺昌！”他道，“是与不是，一问便知！”
太监总管是贺霆湛的人，他只能将全部希望寄托于贺昌身上。
毕竟贺昌帮他收留贺霆湛母子，这些年他可没少给贺昌好处。
他觉得，贺昌肯定会说实话的。
苏院长朝着贺霆湛看了又看，想在他脸上找寻出与圣上相像的地方。
果然，他虽然继承了慕娘子的精致容貌，但耳朵的轮廓却与圣上大差不差。
苏院长内心又再震撼。
他年事己高，这会儿险些站不稳。
陈尚书扶了他一把：“老师，你没事吧？”
苏院长摇摇头，心里无比忐忑。
贺昌来得很快，在这冬夜里，他额头布满汗珠。
乾元帝质问出口，贺昌就满脸惊恐，“圣上，慕氏是臣的外室，后来接回府上做了个贵妾，阿湛自然也是臣的亲生骨肉呀，圣上究竟是在说什么？”
“一派胡言！”乾元帝站起身，满脸怒容，指着贺昌，“他明明是朕的儿子，连他的名字，都是朕给他取的！”
贺昌战战兢兢，“圣上，臣知道六殿下一事给您特别大的打击，但圣上还有其他优秀的皇子，何至于来抢臣这个儿子啊？臣只有这么个出色的儿子啊！”
他的嫡子庶子都撑不起门楣。
虽然贺霆湛自个儿开府别住了，但对贺家也算关照。
更别说贺霆湛早叮嘱过他，他在朝堂上自然要一口咬死，不让这个“儿子”与皇家牵扯上一点关系。
乾元帝气得浑身颤栗：“你……你……”
苏院长眉头皱了又皱，他问：“不知圣上可还有其他人证？慕娘子身边的旧人可还在？”
他这样问是存了私心。
圣上只剩下三个皇子。
六殿下是个假的，真的十有八九是被宋春德弄死了。
五殿下是崔贵妃所生，圣上显然是对崔家不满，故意纵容五殿下，十岁了，功课差得一塌糊涂。
至于七殿下才三岁大，还不知天资如何。
乾元帝眼前一亮，但很快就黯淡下去。
他当年怕谢家得知此事，早就将其他知情人解决干净，现在想找个……
不，还有太后！
太后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