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瑶看着他，无辜的眨眨眼。
甚至还有一丝的委屈。
“他是他，你是你，你是觉得我过不去，还是你自己过不去？”她无奈道。
贺霆湛一愣。
他内心不是没有震撼的。
在这个世上，谁不讲血脉亲情？
正因如此，所以她才会那么在意自己兄长的死因，费尽心思要查探清楚。
他喃喃说道：“可我身上……的确是流着跟他同样的血。”
沈玉瑶道：“第一，你没有认祖归宗，在外人看来，你是贺家子。第二，害我兄长的是圣上和端王一党，我若因此迁怒于你，兄长也会责怪我是非不分。”
她说的认真。
贺霆湛当年进宫救驾，后又被派去边关领兵，几乎是九死一生。
她兄长是棋子，贺霆湛也是。
只是她在京中为质，兄长也做不出谋逆之举。
而他就不一样了，他大概早就看清圣上的冷漠和虚伪，就算他们是亲生父子，他也并未手软。
他朝着自己走了九十九步，她断然没有再后退的道理。
说好了陪他，她绝不会食言。
贺霆湛还在怔愣着。
他几乎是不敢相信她会不介意这一点。
“不，你以后……”他还是惊怕。
得到了幸福后又再失去，那滋味会比死更难受。
见他想要逃离，沈玉瑶来了气，咬咬牙，才扑到他身上把人抱住，不让他离开。
她耳朵通红，有些羞恼。
“你先前不还孔雀开屏，整日在我跟前晃悠吗？你现在怎么如此胆小，觉得我是在哄你，觉得我来日会说话不算话？”
她身上沾了些血腥味，但更多是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尖。
他浑身僵住，不敢乱动。
“贺霆湛，我们也认识很多年了，你应该知道我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沈玉瑶紧盯着他，“如果你害怕了，现在就跟我说放手两个字，我以后绝不纠缠。”
贺霆湛一颗心绷紧。
喉头滚了滚，话到嘴边，还是没能说出口。
就这样无言相对。
良久之后，他颤抖的手搂着她的腰，脸也埋在她脖颈间，浑身都颤栗得厉害。
他声音也有些哽咽。
“沈玉瑶，我不像你，拿得起放得下，你今日选择了我，往后你后悔了，我也是不会放你走的。”
他这人死心眼。
他会纠缠她一辈子。
然而沈玉瑶却只断断续续说道：“你……你要把我……勒死了，别那么用力……”
贺霆湛后知后觉的松了手，有些慌张。
“没事吧？”他抬起头，眼圈有些红，眼角还闪烁着泪光。
沈玉瑶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摇了摇头，道：“没事。”
她耳朵还是又红又烫的，哄好他之后，赶紧起身。
毕竟她这些年一首循规蹈矩，就算与宋书晏定亲多年，两人也从未有过搂搂抱抱的行为。
唯二两次，都是与贺霆湛。
她整理了一下衣衫，感受到他的灼热目光一首停留在自己身上。
“你这个样子似是想要把我给生吞了一般。”她嘟囔道。
贺霆湛伸出手，神情有些傲娇，“那个金镶玉玉佩，是不是该给我了。”
沈玉瑶愣了愣，“你怎的知道我把那金镶玉玉佩拿回来了？”
很快，她也理清楚思绪，又问：“你知道宋书晏那日来过，拽过我的衣衫，所以你才想了一出借口让我更衣是不是？”
这心机真是一套一套的。
贺霆湛倒没有否认，点了点头，“是这样。”
如今两人都坦诚相见了，他自然不会掩藏自己的心机。
毕竟就算她厌恶，也甩不开自己了。
沈玉瑶有些哭笑不得，想了想，便说：“可那块玉佩是我父亲当初特意让工匠打造送给宋书晏的，现下转赠给……”
她怕他嫌弃。
她可以再给他打造一块。
“他拿过不要紧，要紧的是这是你父亲送给他女婿的。”贺霆湛认真说道。
沈玉瑶的心一暖。
让他稍等，她便将玉佩拿了出来，她拿出丝线重新打了个络子才递给他。
谁知贺霆湛现下的手像是断了一般，微微抬了抬下巴，一副她不给自己戴上，他就不要的样子。
真是个小屁孩。
沈玉瑶心里说着，却还是上前帮他把玉佩佩戴好。
贺霆湛看了又看。
以前，他是万万不敢想这玉佩能佩戴在自己身上。
他真得多谢宋书晏和崔雪凝。
外头，舒兰己经禀报容慎来了。
沈玉瑶根本没事，心中有些歉意，想走出去道一句歉，贺霆湛喊了她一声：“瑶瑶。”
她脚步停住，耳根子又再泛红，脸色有些不自然：“你以前是连名带姓的喊我，凶巴巴的，你骤然这样喊我，倒是让我觉得有几分不习惯。”
贺霆湛又是一脸受伤的模样，“其实你并不喜欢我，对吧？要不然你怎会觉得难为情？”
沈玉瑶扶了扶额头，“好吧好吧，你爱怎么喊就怎么喊吧。”
她是拿他没辙了。
不仅如此，贺霆湛还要牵着她的手出去。
“这不合礼节吧？”她低声说。
“抱都抱过了，有什么不合的？”
“可……可那是在屋里……”
“那我就在院子里牵一牵，我们还未成亲前，我在外头不会牵你的手，可行？”
“……好吧。”她以前怎不知道贺霆湛如此粘人。
两人携手出去。
其实贺霆湛还是有些紧张的，他过了沈玉瑶这一关，却怕沈玉莹和沈延之姐弟反对。
没曾想两人都笑眯眯的，没有半点怨愤和厌恶，这让他大大的松了口气。
她感受到他手心里冒出的手汗。
她知道他在紧张，抬眸看他，道：“放心，他们都是明理之人，我的家人，往后也是你的家人。”
在这初冬里，贺霆湛此时此刻好像喝下了一碗热腾腾的姜汤，西肢百骸都是暖洋洋的。
片刻怔愣后，他才点点头：“好。”
没想到他也有家人了。
“哎哟哎哟！”容慎提着药箱赶来，累得气喘吁吁，看见一对璧人手牵着手，他不禁阴阳怪气起来，“王爷，我是不是该准备礼金了？”
贺霆湛还没回话，廊下就传来一道声音，“吴少烨？”
声音熟悉。
吴烨当即感觉到不妙。
他僵硬的回头。
门口处，站着一清冷女子，眸光冷若冰霜：“你真是让我好找。”
一字一句如同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