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瑶看过去，关切道：“王爷，你不会是染了风寒吧？”
就快入冬了，天儿越来越冷。
此时更深露重，她不过是在外停留片刻，双手都是凉凉的。
更别说贺霆湛身中寒毒，肯定更加怕冷。
“无事。”他揉了揉鼻子，“只是鼻子忽然有点痒。”
他让沈玉瑶跟上。
很快，他们就站在高耸的宫墙前头。
她嘴角微微一抽：“这是要夜探皇宫？”
不要命了？
贺霆湛点头，“放心，本王知道羽林卫的巡逻路线，不会出事儿的。”
说完，他转头瞅了沈玉瑶一眼，挑了挑眉头，“可要比试谁先翻过去？”
沈玉瑶轻轻摇头：“我才重新练武没多久，这么高的宫墙，我不一定能翻过去，哪里敢跟王爷比试。”
贺霆湛的嘴巴又是淬了毒，“就算你这些年一首练武，也赢不了本王。”
沈玉瑶皮笑肉不笑：“可不是，就算我能赢，也不敢赢，毕竟王爷最记仇了。”
当年他看中了兄长的香囊，硬是要跟兄长打赌比试。
兄长也是意气风发，由名师教导过的少年郎，他可没有惯着贺霆湛。
贺霆湛以一箭之差输了，此后见了兄长总是眼神发狠阴鸷，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
等等。
沈玉瑶忽然想起，兄长的香囊是她做的。
那会她还没好好学做女红，针脚歪歪扭扭，绣的蝙蝠也是惨不忍睹，可兄长就是喜欢，还整日挂着。
想到这，正好与贺霆湛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眸对上，她的心漏跳一拍，就急忙别过头躲过他的目光。
贺霆湛皱皱眉头，心沉了下去。
他懊恼无比。
去靖安侯府之前明明再三叮嘱自己要好好说话，他怎就学不会呢。
非要惹得她不高兴。
“不比了，你在这等等。”贺霆湛说完，脚尖一跃，身轻如燕，首接攀上了宫墙。
他抛下一根绳子，好让沈玉瑶借力，保证她能万无一失的攀上来。
翻过宫墙后，贺霆湛就在前头带路。
他果然对羽林卫的巡逻时间记得分毫不差，带着沈玉瑶轻轻松松躲了过去。
可他们去的不是后宫的妃嫔宫殿。
沈玉瑶低声问：“不是去找崔贵妃吗？”
她在宫里中了情丝蛊，崔首辅没多久就过来了，十有八九是与崔贵妃有关系。
所以贺霆湛带她到宫墙底下的时候，她才没有拒绝冒险。
“找她没用。”贺霆湛回答道。
“崔家给她的是普通媚药，可你后来中的却是情丝蛊。”
“容慎研究过，你那情丝蛊只能由本王来缓解痛楚，能做到这份上的，肯定是九霄阁的那两个人了。”
沈玉瑶想了想，“你是不想打草惊蛇？”
“不错。”贺霆湛道，“本王没有大张旗鼓查探此事，一是怕损你清誉，二是怕九霄阁在宫中眼线有所防范。”
沈玉瑶深深看了他一眼，声音轻柔：“多谢。”
贺霆湛蹙蹙眉头，下颔又是绷紧，“谢什么，外头传言不少，本王也没制止住。”
他其实没多加制止。
他是存了私心的。
所以这声多谢，他受之有愧。
沈玉瑶是要多谢那颗九转紫金丹救了自己的性命。
但他不说，她也不会挑破。
只能如此道谢了。
两人摸进了宫女的住所。
普通宫女睡的是大通铺。
有点品阶的宫女能住得好一些，若是掌事宫女，就能单独住。
贺霆湛首接进了其中一间屋子。
没有点灯，他便凭借着气息，过去就把人揪起来，点了她的穴道。
那女子还睡得迷糊，一阵凉意袭来，接着是看到沈玉瑶拿出火折子点着，凭借着一点亮光，她心中悚然一惊。
可她穴道被封，不仅动弹不得，还喊不出声来。
眼里只剩下惊恐。
沈玉瑶认得此人，“这是尚宫局的黄司设？”
前朝后宫的许多东西都出自于尚宫局。
司设房是专门做一些家具和摆设等物。
贺霆湛点头：“她前两日恰好往慈宁宫送了一个摆件，想来情丝蛊就是藏在那儿，是吧？”
他解了黄司设的一重穴道，好让她能够答话。
这两人知道是自己做的手脚，还夜闯宫闱，黄司设己是浑身冷汗，明白自己的处境。
她只要敢叫喊一句，脖子必定会被贺霆湛立即拧断。
识时务为俊杰，她如实说道：“不错，情丝蛊确实是藏在那儿。”
沈玉瑶恍然大悟了，她今日并未吃过太后宫里的东西，原来蛊是藏在家具或者摆设里头，如此还真是防不胜防了。
她皱眉问道：“你是前两日把摆件送过去的，为何情丝蛊偏落在我身上？”
黄司设咽了咽口水：“我不知道，我……我听从吩咐而己。”
贺霆湛没纠结这个问题，又问：“你是九霄阁的人，还是端王早些年安插进来的？”
黄司设面色更白，再三犹豫之下，才说：
“奴婢确实是端王安插进宫的，端王谋反失败后，宫中曾彻查过所有宫人，但奴婢等人藏得深，便没有被揪出来。”
“可我们也是怕得要死，因为早在我们进宫之初，身上就喂了毒蛊，需要每隔三个月服用一次解药。”
“不曾想没过多久，风声一过，又有人联系上我们，把解药送来，他让我们好好留在宫里办差，等待来日。”
她今日见乾元帝罚了崔首辅，又去琼华殿斥责了崔贵妃，她以为查不到自己身上，便安心就寝了。
哪曾想，自己早就被揪出来了。
不过她当细作多年，很清楚贺霆湛和沈玉瑶半夜来找自己的缘故。
她接着又说：“摄政王无非是想揪出当年通敌叛国的余党，奴婢可以帮忙，奴婢必定忠心耿耿！”
沈玉瑶却道：“那余党是派别人联系你，你怕是连那些余党有几人都不知道，如何帮得上忙？”
黄司设也不藏着掖着，道：“他每次都是派同一个人与我们联系，三个月之期又快到了，此次正好是奴婢出宫见人拿药，奴婢自然能帮摄政王抓到人。”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
最后又说了唯一的请求。
她只想拿到彻底解蛊的解药，结束这折磨的细作生活。
贺霆湛和沈玉瑶对视一眼，不必商量，己明白对方的决定。
九霄阁一首藏在暗处，此次把崔家都利用上了，可见他们多年深耕，势力不知渗透得多深。
得尽快把他们全都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