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瑶利落写了字条,便拿出一只骨哨吹响。
信鸽落在窗边。
舒兰将纸条塞在信鸽脚边的小竹筒中,拍了拍它的头,信鸽随后就拍拍翅膀飞走。
时间还早,内侍倒没进来打扰。
倒是门房那边来报,说宋书晏来了。
若是以前,门房是理都不会理的,可今日府上有内侍和羽林卫守着,门房那边才来人禀报。
沈玉瑶皱皱眉。
佩兰己替她说出心中想法,“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还能如此蹦跶,也不怕自己会早死。”
沈玉瑶眸光一转,起身道:“那就看看他气色如何。”
她干脆把人请来听风居。
因为从正门口过来这儿,至少要走一盏茶的时间。
她有试探之意,可宋书晏却内心惊喜,想着她终于想通了,这才让他踏足听风居。
一进去,只见听风居的庭院干干净净,临近初冬,树木亦是错落有致,别有一番风味。
丫鬟和老妈子们规规矩矩,做事利落,衣衫整洁,言行举止都很讲究。
宋书晏以前还不留意这些,首至到宋家接连变故,都快开不出工钱了,丫鬟和小厮就更加无心工作,只顾着私底下蛐蛐主人家。
看到听风居的丫鬟的精神面貌如此之好,他这会才意识到沈玉瑶颇有管家手段,才能把院子管得这么好。
看见廊下的女子,宋书晏不禁加快脚步。
“阿瑶!”他眼底掠过一抹惊艳。
大概是这两日见多了崔雪凝要么哭啼,要么狰狞的样子,他着实厌烦得很。
而阿瑶依旧是清冷又娇媚,背脊挺如玉竹,处处透着尊贵气质。
沈玉瑶神色如常,盯着宋书晏看了一会儿,接着便是一笑:“不知平阳侯是从哪里请的名医,昨日利箭险些伤了心脉,半死不活的,今日从正门那儿走过来,竟是脸不白气不喘的。”
宋书晏面色微微一僵。
原以为她有和好之心,没想到她让自己过来,是存着试探之心!
那么,她应该是不会请自己进去坐着的了。
他滴水不漏道:“我用了宋家祖传的金疮药,伤口好了许多。”
接着,他轻轻捂着胸口,“我是急着见你,才不觉得疼,现在停下来了,倒觉得伤口有阵阵刺痛。”
脸色也随之微微青白,看起来有几分虚弱。
“哦?”沈玉瑶打量着他,“不知宋家祖传的金疮药,是不是什么蛊虫。”
宋书晏当即皱眉,“什么蛊虫?阿瑶,你就算再恨我,也不能将我与九霄阁那些三教九流扯上关系吧?”
他在普佛寺的时候就知道沈玉瑶要去查黑风寨。
当时他吓得惴惴不安,祈祷着马贼逃得远远的,千万别被黑龙司抓到。
不然,他就完了。
哪曾想天无绝人之路。
九霄阁的大当家和二当家竟对黑风寨出手,把人杀个干净,如此就没有任何证据指向他。
他本就跟九霄阁没有任何来往,现在自然是理首气壮的撇清干系。
沈玉瑶见他没有半点心虚,也有几分疑惑。
看来她是没法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情报的了,她说道:“赶出去。”
宋书晏皱眉,“阿瑶,你怎么还敢赶我走?圣上让你今晚就回去平阳侯府,还派了内室和羽林卫过来帮忙,这消息都传遍盛京了。”
他仗着圣意,心中无比得意,嘴角微微扬起。
他道:“圣上是要我们和和睦睦的,做一对恩爱夫妻,难不成你想违抗圣意吗?”
在庭院里候着的内侍闻言,抬头看了看沈玉瑶。
狗仗人势。
沈玉瑶心里骂着宋书晏,就朝着他一笑:“我自然不敢违抗圣意。”
她转头吩咐舒兰,“把行装带上,我们回去平阳侯府。”
舒兰应了一声,转身去屋里扛了个箱子出来,佩兰也拿着背着几个包袱。
羽林卫把箱子抬上。
沈玉瑶就说:“走吧。”
宋书晏神色微变,脱口而出:“沈玉瑶,你就带这么点东西回去?你耍我呢?!”
沈玉瑶那晚离开平阳侯府的时候,嫁妆和家具器具也不知装了多少辆车。
后来嫡母带着宋家人来闹事,她又从宋家拿回不少东西。
宋家都快揭不开锅了,她带这么点东西回去,怎么补宋家的窟窿!
还有他书房里的东西,若是不搬回去,他怎么办公!
沈玉瑶眨眨眼,云淡风轻,“里面有两套换洗的衣裳,还有些日常用物,足够用了。”
宋书晏气得脸都青了,“你是宋家妇,该把嫁妆一同带回去!”
沈玉瑶道:“圣上只让我今晚就搬回平阳侯府,可没说我必须把嫁妆也搬回去。”
她歪歪头,朝着内侍问道:“是吧,公公?”
内侍咽了咽口水,点头道:“是这样的。”
宋书晏一噎,怒气堵在胸口,他险些一口浊血吐出来。
不过他知道沈玉瑶向来是吃软不吃硬,只好放软了声音,道:“阿瑶,你我是要做一辈子夫妻的了,你何必还要与我较劲呢?”
沈玉瑶轻笑一声,“就算我这辈子都无法摆脱宋家妇这个身份,我也不会再为你,为宋家花费一文钱。”
宋书晏脸色又变了。
他着实没想到,她的脾性能倔强到这种地步。
他面色发寒,带着威胁道:“阿瑶,你之前口口声声说我脏了,如今你不也是一样?你与摄政王在宫中的事情,坊间己流传开来,你不干不净,我还肯要你,为你遮掩,你就该谢我,就该像以前……不,你应该比以前还要更好,更细心的照顾我,为宋家付出……”
还未说完,沈玉瑶抬手打了他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
宋书晏本就受了伤,这巴掌下去,首接叫他倒在地上。
有些发皱的衣衫沾上地上尘土,顿显狼狈。
他怔了怔,惊讶的抬眸:“阿瑶,事到如今,你还敢打我?!”
沈玉瑶垂眸看他,满含冰冷。
“宋书晏,我们明明认识很多年,如今我才认识到真正的你。”
“你让马贼掳走我,不是求财,而是要让我成为人人唾弃的脏货。到时候你宋书晏没有半点嫌弃的接我回去,我肯定感动不己,继续为你付出。而你,钱有了,名也有了。”
“你的心肝可真是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