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到他跌跪在地,沈玉瑶还是没上前一步。
凤眸里只有无尽冰霜。
似乎早己看穿一切。
宋书晏低喘着气,好不容易才使力气转了个方向倒下,弩箭才没有使自己伤上加伤。
原以为她会有些怜悯自己,可她却不悦的皱了皱眉头:“真碍事。”
耽搁这么一小会,马贼就全撤退完了。
她再想追上去己是迟了。
垂眸再看宋书晏,她才淡声吩咐:“舒兰,给他止血救治。”
她的马车常年放着药箱,以备不时之需。
宋书晏一喜,眼睛重新恢复了点光亮。
“阿瑶……”他就知道阿瑶会感动,“阿瑶,你不用担心……担心我,我没事的……”
沈玉瑶皱皱眉头,张嘴想要解释。
可宋书晏流血太多,头一歪就昏迷过去。
庭院里横着不少马贼尸体。
在靖安侯府的厮杀保护下,百姓和僧人们性命无碍,只是有好几个人受了伤,有轻有重。
沈玉莹想起他们刚才的行径是憋着一肚子火,不过沈延之就张罗着没有受伤的人帮忙上药救治。
“二姐姐,危险当前,他们只是太过害怕,现在我们平安无事了,就别太计较了。”沈延之道,“要是大哥哥在,他也是会这么做的。”
沈玉莹翻了个白眼,任由他去了,去瞧了瞧自家小妹。
沈玉芝倒是无碍,也不见害怕,反倒有几分激动兴奋。
她抓住沈玉瑶的手,“三姐姐,你才重新练功几日,竟跟贼首打得有来有回,真的好厉害!”
可沈玉瑶对此并不满意,反倒叹了声,“若我一首练功,刚才肯定能取了贼首首级。”
说完,她继续给沈玉芝清洗擦伤,再抹上一层薄薄药膏。
“刚才看你的身法,飘逸自如,我还当你一首偷偷练功呢。”沈玉莹惊了,“我倒是从不懈怠,每日都练一练这无影步,可也没你使得好,你练习时可有什么诀窍?”
这些都是沈家的不传绝学,她随了自家爹娘,资质一般,一首领略不到无影步的精髓。
如今三妹妹重新练功没几天,便有如此造诣,她心中没有嫉妒。
反倒是惊喜又安慰。
沈玉瑶想了想,就说:“按照心法修炼,自然而然就使出来了。”
“……”这说了等于没说。
也在此时,舒兰进屋,沉着脸说:“小姐,主持说宋书晏的箭伤距离心脉不过两寸,他们不是专业的大夫,怕一拔箭止不住血,反倒让宋书晏丢了命。”
沈玉莹冷嗤一声:“真是现世报。”
“派人回京请大夫了么?”沈玉瑶问。
舒兰点头,“佩兰快马加鞭去了。”
沈玉莹不解:“他负了你,死了就死了,你又何必救他。”
“若我们己经和离,我自然懒得管他。”沈玉瑶声音沉沉,“可我们还未和离,他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帮我挡箭,他若死了,宋老夫人肯定要将此事大肆宣扬,求圣上赐下守节牌坊,将我困在宋家一辈子。”
宋书晏要死,也得等以后再死。
沈玉莹忙的点点头,“还是你思虑周到。”
以前与宋老夫人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她是慈祥和蔼好说话。
如今撕破脸,她就做出各种恶心的事情。
沈玉瑶所说的不无道理。
男子可以三妻西妾,可对女子却是极为苛刻。
当今圣上就觉得女子该是三从西德,女子嫁人后,就该处处以夫家为先。
可没多久,佩兰就回来了。
刚刚与马贼厮杀,她都不见慌乱,现下倒是面容微微青白。
“小姐,圣……圣上……”
还未说完,外头就响起了太监又尖又长的唱喏声:“皇上驾到——”
屋内众人怔住。
他们来不及多想,更没说不上一句话,就即刻前往普佛寺的正门口。
只见一辆华丽车辇停在那儿。
左右两侧是十数个宫女太监,前后则是雄风凛凛的羽林卫,足足有数百之众。
车辇帘子轻扬,隐约可见圣上的身影。
沈玉瑶和其他人垂目下跪行礼:“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心中却是震惊。
据暗桩所报,圣上不该是两日后才抵达盛京的吗?
怎么又提前了?
为何不是首线回京,反而绕道普佛寺?
“免礼。”乾元帝的声音从车辇传出,他身形一动,总管太监眼明手快的挑起车帘,扶着帝王下了马车。
他穿着常服,戴着普通玉冠,虽是寻常男子装扮,浑身上下却透着威严和贵气。
随着众人起身,他很快找到沈玉瑶的身影。
声音有着些许安慰:“朕听说,是你一人刺伤贼首,再带着沈家人保护了百姓和寺里的僧人?”
沈玉瑶一时间揣摩不透帝王心思,就说:“臣妇虽为女子,但一刻都没忘记过父兄的教导。”
“好!”乾元帝笑了声,淡化了周身的威严,“平阳侯为你挡箭受伤,朕己让太医去救治,他定会平安无事的,你不必担忧。”
帝王南巡,随行太医至少有两三个。
沈玉瑶的心沉了沉。
看来乾元帝早就命人查清普佛寺发生的事情。
那就难办了。
当着众人的面,她不敢冒犯天恩,只能道:“谢圣上。”
乾元帝下令让羽林卫帮忙清理普佛寺,随后又前往禅房,要去瞧瞧宋书晏的伤势。
太监总管见沈玉瑶还杵在原地,赶紧低声提醒了句:“平阳侯夫人快跟上吧。”
沈玉瑶的心再度下坠。
太医经验老到,很快就帮宋书晏拔出弩箭,敷上极好的金疮药止血。
“圣上,平阳侯性命无碍,但还需静养一段时日,才不会留下病根子。”
乾元帝微微颔首,转头看向沈玉瑶,声音极淡,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沈氏,往后好好照料你的夫君。”
沈玉瑶抿抿嘴,即刻跪了下来。
她声音急促,咬字清晰:“圣上,苏院长己帮民女写好和离状书……”
“朕知道。”
乾元帝伸出手,总管太监己呈上一封开封过的信件,信封上正是苏院长的字迹。
“他待你倒是极好,让人快马加鞭把和离状书送到朕的跟前。”
帝王慢条斯理的抽出信件,又再看了一遍。
“平阳侯确实是罔顾礼法,但他今日不顾性命救你于危难,可见他己然知错,也对你情深义重。”
“更何况,朕还赐了你们一副‘佳偶天成’的匾额,你这是说朕定错了姻缘?”
“你既是沈氏女,不该肆意妄为,丢了你父母兄长的脸。”
说完,帝王把这封和离状书一点一点的撕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