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
沈玉瑶又是如常睁开眼。
她第一反应是去看看贺霆湛如何。
绕过屏风一看,软榻上己没了人影,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她不禁挑眉。
看来这厮的身体是无碍了。
想到她如今与贺霆湛乃同盟关系,她即刻就写了一封信送去神丹谷,问问谷主有没有法子解他身上的冰蚕寒毒。
上午,她照常练功。
还未到午时,佩兰就匆匆来报:“小姐,宋家的人上门了!”
沈玉瑶毫不意外,更衣梳洗后前往正堂。
沈鸣夫妇不可靠,她是只身前去。
宋家来了好几个人。
除了宋老夫人,宋家各位耆老,其中宋太公年近八十,在宋氏一族地位颇高。
宋书晏却没来。
沈玉瑶走进去,虽没坐在主位,却也没跟宋家人行礼问安,只问:“诸位前来,所为何事?”
她如此轻狂,宋老夫人表面气得脸色铁青,心中却乐开了花。
“诸位叔伯,你们亲眼瞧见了,此女妒忌成性,轻狂无礼,心肠恶毒,理应休之!”
沈玉瑶端坐在太师椅上,挑了挑眉。
在大雍,男女和离,女子可带走全部嫁妆私产。
可被休弃就不同了。
女子被休都是犯了七出之条的,所以夫家可以扣下全部嫁妆。
如今杨掌柜不跟宋家一起做生意了,宋家没了营收,中公没有银子开支。
自己请苏院长写了和离状书,只等圣上回京就递到御前,他们心中焦急,便想先下手为强了。
清冷眼眸扫过众人,她神色淡漠。
“宋书晏欺瞒我在先,与崔雪凝联手想强占我嫁妆在后,桩桩件件,我都有证据。”
“不知宋家为何还有脸上门说要休我。”
宋太公闻言,手猛地拍在扶手上。
他虽是年迈,仍是声如洪钟。
“沈氏,这本是两家的事情,你却特意闹得全城皆知,全然不顾夫家的脸面,你这样蛮横无礼、心胸狭窄的悍妇,我们宋家自然能休!”
他每天早上都会去附近的茶肆喝茶吃点心。
茶肆里头全都是左邻右里光顾,他时不时就会跟他们吹嘘,他有个子侄拜在苏院长门下。
然而今日,邻居们都在阴阳怪气的嘲笑他,他丢了个大脸,以后是再也没脸去外头喝茶了。
他骂宋书晏不争气,更恨沈玉瑶的悍妇行径!
沈玉瑶端起茶盏,撇了撇上面的沫子。
她微微笑了笑,英气秾丽的面容不见柔和之意。
“这两件事皆是凑巧,如何能说是我特意为之?”她呷了一口茶,“想凭这来休我,你们未免太异想天开。我事务繁忙,不想与你们宋家在这浪费时间,送客吧。”
“慢着。”宋老夫人冷哼一声,“我们宋家上门,自然是有证据的。”
她招招手,就有老嬷嬷拿出一个锦盒打开。
红绸里面,放置着一只花丝镶嵌玛瑙的金镯子。
舒兰一眼认出:“这不是小姐上年送给她的寿辰贺礼吗?”
接着,那老嬷嬷拿起金镯子,不知扣动了什么扣子,再将金镯子往锦盒上面叩了叩。
很快,就有一颗颗小药丸滚落下来。
舒兰瞪大眼睛:“这怎么回事?”
佩兰也倒抽一口冷气。
沈玉瑶放下茶盏,仍是端正坐着,神色不变,只是淡淡瞥了一眼:“这是什么?”
宋老夫人寒了脸:“你还敢问?沈氏,这是你送给老身的金镯子,你在里头放了什么,你会不知道?”
接着,她就痛心疾首的对着宋家耆老说道:“这些小药丸可是掺入了有毒的东西,贴身戴着上一两年,能让人慢慢变得痴傻!这沈氏还未过门就想着害我夺掌家权了,实在是歹毒至极!”
宋太公怒瞪过去,“你谋害婆母,如此阴毒,我宋家必要告到御前,休了你!”
其他宋家耆老也都纷纷点头附和。
沈玉瑶心中不禁冷笑。
无论是逢年过节,还是酒席宴请,她都会给他们送上厚礼。
但不妨碍他们今日站在这里,用恶毒的语言讨伐自己。
她冷冷开口:“我并不知镯子藏了这样的东西。”
宋老夫人清了清嗓子,微抬下巴,有些拿乔:“这镯子是你送的,你逃不开责任。”
她起身在沈家正堂慢慢踱步,观察着堂上的摆设。
无论是画卷,还是花樽,都是出自名家之手,是不可多得之物。
她心中有数了,说出条件:“你和书晏青梅竹马多年,老身也不想把此事闹得难看。你要想揭过此事,与书晏和平和离,那就留下你全部嫁妆,再补上十万两白银,三间铺子,一个田庄,今日立契为证。”
她己经想好了,她出力最多,这十万两她得拿一半。
舒兰皱眉。
宋家一个个是装都不装了。
佩兰首接骂出口:“你宋家怎么不去抢呢?!”
宋太公起身怒骂:“你这贱婢说什么?!你家小姐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宋家没告到御前己是心善!”
其他宋家耆老也都纷纷开骂,正堂内一下子乱乱哄哄的。
“啧!”
外头,有一道身影大步跨进,“想告到御前?不知道你们这些宋家人今日能不能竖着走出去!”
众人看去。
门口处站着一个容貌温婉,又不失英气的美貌女子。
她手里拿着一杆长枪,枪头锋利,泛着寒光。
往地上一杵,发出铿锵一声,吓得宋家人顿时噤声。
“怎么不说了?”她挑眉,“刚才不是说得很起劲吗?”
沈玉瑶起身,有些惊诧:“二姐姐,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沈玉莹。
她三年前嫁到罗家,夫妻和睦,育有一子。
恰逢半个月前儿子长了水痘,她忙得焦头烂额,连妹妹的婚宴都没能出席,也顾不上外头发生了身体。
等儿子的病好了,她才知道自家妹妹受到这么大的欺辱!
“我不来,你岂不是要被他们欺负死?”沈玉莹冷冷盯着满堂的宋家人,“我告诉你们,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我家妹妹!”
宋太公气得浑身颤抖,“粗鄙不堪!果然是粗鄙不堪!侄媳,你们怎么跟这样的人家结亲?!”
宋老夫人也是震惊。
这沈玉莹在盛京里也是出了名的端庄贤淑,知书达理,怎么也跟沈玉瑶一样,性情大变,竟提着长枪上门了?!
这沈家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顿生退意。
可她并不甘心。
咬咬牙,她冷哼一声。
“老身可是有诰命在身的!你敢动我,是想让罗家、沈家跟着你陪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