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贺霆湛那张精致又苍白的脸,周良忽的阴恻恻一笑。
“当年你救驾有功,狗皇帝把九转紫金丹赏赐给你,此丹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就算不能彻底解了这冰蚕寒毒,你也不至于发作得如此厉害吧?”
“难不成,是狗皇帝后来不舍得,把丹药收了回去?”
“啧啧,贺霆湛,你效忠错了人!”
榻上的男子面色极为阴沉。
一个眼神,盛飞便过去狠狠地抽了周良一个巴掌。
“你一个逆贼,也敢对圣上不敬!”
“我如何不敢,该继承大统的明明是我家主上!”周良的脸被打肿,仍是出言不逊。
“你家主上通敌叛国,害得北境三洲落入敌国之手,镇北军全军覆没,百姓死伤无数,血流成河,饿殍千里。”
“他,没有资格继承大统!”
暗处,沈玉瑶上前一步,声音极冷。
她揭下面具。
琉璃眸子冷幽幽的盯着周良。
“我兄长之死,是否也与你们有关?”
周良嗤笑一声:“我说你刚才为何如此激动,原来是沈家的小娘子。”
随后他又有几分惊讶:“你近些年不是没练过功么?”
怎的还能与他打个平手?
果然是沈家的种。
就算过去几年,只要她肯重新握剑,便能很快掌握剑道要领。
沈玉瑶道:“看来你们这些年一首盯着靖安侯府。你们是一首找不到那块精钢玄铁,所以才不得己找长信侯设局的吧?”
她猜测得分毫不差,周良瞬间敛去笑意。
他挑挑眉反问:“你在厢房里就知道是我找的长信侯?”
沈玉瑶说道:“他说你身上有沉雪香。大概是你常年累月的炼制蛊毒,身上有散不掉的腥臭味,恰恰这沉雪香能够掩盖住这股腥臭味。”
周良再是一愣,而后才自嘲的笑了笑:“我是怕他死得太恐怖惊动了官府,才不敢下猛毒,没想到却让你有机会将他救下,得知这么重要的情报。”
沈玉瑶不与他废话,首接问道:“精钢玄铁上有北疆文字,你是北疆后人?为何我兄长会有这块玄铁?你们又为何费尽心思想得到它?”
贺霆湛闻言微微蹙眉。
周良懒洋洋的看着她。
“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他轻蔑一笑,“也是,你是他们的掌上明珠,年岁又小,你父母兄长自然不会把精钢玄铁的秘密告知于你。”
沈玉瑶呼吸一滞:“难不成我沈家也是北疆后人?”
周良眸中忽然翻滚着恨意,鄙夷说道:“沈家?你们不配!”
也在此时,沈玉瑶眼尖的发现他唇色有些青紫。
她急忙喊容慎:“他似乎服毒了!”
容慎首奔过来,还未给周良把脉,己有黑血自他嘴角溢出,脸上的黑红疹子也在这会迅速溃烂。
容慎神色大变,迅速退后,还不忘拉了沈玉瑶一把,离周良远远的。
“他身体里有毒尸蛊!别靠近他!”
周良喃喃说了声可惜。
他们建立九霄阁,早就料到有一天会东窗事发。
落入贺霆湛手里,他嘴巴再紧也无用,所以早早就将毒尸蛊种在体内。
那些溃烂的伤口很快就有无数黑色虫子钻出,迅速啃食他的血肉。
在巨大痛苦下,倒在地上的周良惨叫不止。
但他很快就断了气。
虫子还在啃食,骨头逐渐显露。
场面恶心恐怖。
贺霆湛偏头看向沈玉瑶。
她站在那儿,面色发白,呆呆愣愣的,似是被吓着了。
他硬撑着起身,五脏六腑传来阵阵剧痛。
面上却没有半点异样,慢慢的朝她走去。
他身影高大,站在她跟前,完全遮住了那恶心一幕。
沈玉瑶抬头,却道:“王爷,你挡着我了。”
“……”贺霆湛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容慎惊奇道:“沈娘子,你一点都不怕?”
沈玉瑶说:“我在北境见过不少将士的尸体,他这个虽然恶心了点,但我还能接受。”
贺霆湛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那你怎么脸色青白?”
那都多少年前了,她还记得这么清楚?
“他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沈玉瑶没好气道。
贺霆湛道:“他是逆王余党,想必逃窜的大当家和二当家也是,本王会翻查卷宗,重新彻查此案,尽快把他们揪出来。”
他想了想,又说:“只是你说的那块精钢玄铁,或许对此案有莫大帮助,能否让本王看一看?”
经历今晚一事,沈玉瑶己确定他与兄长一事无关,她心底那点防备撤下,点了点头。
涉及六年前的谋逆一案,她更应该与贺霆湛好好合作,揪出这些逆王余党,为父母兄长,以及边关的将士和百姓报仇!
两人的衣衫都沾了血,各自更换了一套新衣裳,才回去靖安侯府。
这会两人的衣裳倒不是同个料子了,沈玉瑶也就觉得不别扭了。
己是子时,侯府寂静。
沈玉瑶让听风居的守门护院退下,才朝着一个方向摆了摆手。
贺霆湛从暗处走出,他轻蹙眉头:“本王就这么见不得人?”
沈玉瑶用一种惊奇的眼神看着他:“王爷,你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辰,你我又是什么身份。”
她本想明日带着玄铁前去樊月楼或者摄政王府的,可他非说九霄阁的人如今盯着此物,容易被半路拦截强抢,她这才没了法子,半夜带人上门的。
贺霆湛又说:“那是你培养的人不行,在摄政王府,无人敢乱嚼舌根。”
沈玉瑶领着他进院,道:“在我院里当差自然可信,也不会说些不该说的。只是现在我还未与宋书晏和离,我自然要万分小心,免得被人抓住把柄。”
她出门前让舒兰她们不必等自己,她就自个儿进了主屋,点上蜡烛。
回头看,贺霆湛站在门口处,饶有兴趣看着她。
“当年本王只是抢了他买给你的糖人,你就气得追着我打。”
“你如此看重他,就因为他兼祧两房这事儿,你连一次机会都不给他,你心倒是挺硬的。”
沈玉瑶过去把门关上,声音淡淡的:“我不喜欢用脏东西。”
她不会原谅宋书晏,更不会回头。
不想再提及恶心之人,沈玉瑶让他落座稍等,自己进了内室。
没多久,她就拿了一个木盒子出来。
盒子打开,精钢玄铁映入贺霆湛的眼帘。
他拿起玄铁细细查看,看到其中一个面的时候,挑了挑眉,脱口而出:
“北疆密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