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当家悚然一惊，往窗户看了看，今晚竟有不少黑龙卫混进来，九霄阁的死士与他们展开了厮杀。
他转头看了看贺霆湛，目光又移向沈玉瑶。
自己方才与她过了两招，两人武功不相上下。
可他在此处耽搁，容易落入黑龙卫的手里。
他最终咬咬牙：“贺霆湛，改日我再取你性命！”
沈玉瑶身子微微一动。
却不敢丢下贺霆湛去阻拦。
谁知，他明明极为虚弱，却能以凌厉之势射出一枚暗器，又叫三当家血溅当场，摔落在地，不知生死。
可他寒毒发作强行运功，一口黑血又再吐了出来。
他身子晃了晃，彻底无力靠在她的怀中。
“贺霆湛！”
他脸色更是白得不像话。
虚弱得如同一件一摔就坏的陶瓷娃娃，沈玉瑶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将他推开。
只是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抱着一块千年寒冰，冷的厉害。
那他呢？
那手背都覆盖上冰霜了，想必寒毒发作时，他是极为痛苦的。
所幸一个身穿飞鱼服的黑龙卫很快寻了过来。
“王爷？！”这房间怎么那么臭？
沈玉瑶认得他。
此人叫盛飞，在黑龙司担任同知一职，是贺霆湛的得力部下。
“这房间的蛊虫让他旧疾发作了，快扶他去别处！”她急忙喊道。
她和三当家都在房中，唯独贺霆湛出了事。
看来九霄阁的人知道他身中寒毒，专门养着这些蛊虫来对付他。
盛飞也是慌了，赶紧唤两个黑龙卫过来把贺霆湛挪到对面的厢房去。
他显然是有些经验，让人端来好些火盆。
没多久，房中热得如同盛夏。
贺霆湛躺在榻上。
脸上的面具己被摘下，眉宇间和手背的冰霜有了许少消退的迹象。
沈玉瑶摸了摸他的手，果然是没先前那么冰寒了，她暗暗松了口气。
可他眉心紧蹙，薄唇抿紧，睫毛不住颤抖，五脏六腑显然受尽冰霜疼痛的折磨。
这反倒让他敛去了往日的凌厉锋芒，透出一种令人疼惜的破碎感。
沈玉瑶转头问：“没有丹药缓解他体内的寒毒吗？”
盛飞摇头：“王爷体内的寒毒奇特，普通丹药根本不管用，每次发作都要容神医施针减轻症状，不然就像是现在这样，硬挺过去了。”
“那你让人去通知容神医了吗？”
“让人去了。”盛飞心思一动，“王爷的衣衫湿透了，容易感染风寒，姑娘给王爷换身衣裳吧？”
沈玉瑶微微一顿，幸亏自己还戴着面具，否则真是水洗都不清了。
她拒绝道：“不太方便。”
盛飞睁大双眼：“不太方便？那姑娘刚才怎么摸王爷的手了？你都吃王爷豆腐了，还想不负责任？”
沈玉瑶抿抿嘴，解释道，“我只是查看他的病症，同知大人，我对王爷绝无心思。”
盛飞又是震惊：“王爷丰神俊朗，英明神武，你怎会一点心思都没有？”
他又不是金灿灿的黄金，做不到人人都喜欢吧？
沈玉瑶心里腹诽着。
恰好此时，容慎提着药箱进来了。
他倒是知道贺霆湛和沈玉瑶今日过来九霄阁，可瞧见两人身上穿着同样料子的衣衫，整个人愣在当场。
“你……你你们怎么穿成这样？”
沈玉瑶道：“我们用的是吴家堡少主的帖子，摄政王说吴少主带着美娇娘出门，两人必定会穿着同样料子所做的衣衫。”
吴少主？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的？！
容慎想起贺霆湛近日的奇怪之举，瞬间恍然大悟。
见沈玉瑶要离开，他急忙喊道：“你留下搭把手啊。”
沈玉瑶皱皱眉，这么多黑龙卫怎么就喊她？
以贺霆湛的性子，要是知道她看了他的身子，他还不得大发雷霆。
“容神医是要给他施针，男女有别，我不宜在场。”
说罢，她毫不犹豫的退出厢房。
容慎嘴角抽了抽，这显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盛飞和沈玉瑶一同到了九霄阁大堂。
九霄阁的死士死伤过半，可因为他们的拼死相护，两个当家顺利从暗道逃窜。
他们走得匆忙，但同时很有防备，没留下任何账本。
审问小厮和死士，他们也不知那两个当家的相貌。
幸好三当家被贺霆湛所伤，被留了下来，正在由别的大夫给他的伤口止血包扎。
三当家沦为阶下囚，脸上的面具早己被摘下，露出一张普通方正的脸。
大概因为他常年培育炼制毒蛊，脸上长着一些奇奇怪怪的黑红疹子。
沈玉瑶觉得他眼熟。
很快，她眼瞳紧缩，不禁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是你？！你不是被问斩了吗？！”
当年，端王先是通敌叛国，大雍丢失三洲，燕城被围，她父母也在那儿丢了性命。
等圣上下令让禁军和其他驻军支援北境，端王就带着人马杀进皇宫。
端王死在宫中，乱党也被清算诛杀。
此人是端王的幕僚，自然也在其中。
可他怎么还活着？！
为何又盯上了兄长送回来的精钢玄铁？！
胸口剧烈起伏着，思绪也忽然被一个黑龙卫打断：“姑娘，王爷醒了，请您过去。”
厢房的火盆撤去不少。
贺霆湛脸色还有些苍白。
他坐在榻上，只披着一件外衫，领口半敞着，露出些许健硕的胸肌。
沈玉瑶轻蹙柳眉，迅速挪开目光，随后挪步到屏风后面。
“还请王爷整理一下仪容。”他怎么如此不知检点。
“……”贺霆湛只好把外衫穿好。
一旁的容慎己是忍不住，掩嘴低笑。
真是孔雀开屏给瞎子看。
待贺霆湛穿好外衫，遮得严严实实的，沈玉瑶才从屏风后面走出。
三当家也被黑龙卫拖进来。
贺霆湛瞧见他，挑了挑眉，神色没有多少惊讶。
“果然是你，周良。”他眸光发冷，“看来当年逆王一案还有不少漏网之鱼，不然你也没法假死逃生。”
这个周良擅长用蛊。
当年他炼制出一种蛊虫，杀伤力极强，只有三百府兵的端王才得以长驱首入。
他身上的寒毒也是在那时候中的。
方才厢房里的蛊虫引发他体内的寒毒，他己经心有怀疑。
周良瘫坐在地。
他被贺霆湛第二枚暗器彻底伤了脊椎，早己是动弹不得，不必五花大绑。
“你杀了主上，你都还没死，我怎么能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