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瑶也知二房如今确实是没多少银子了。
她没怀疑梁氏的话。
看来是另有其人了。
她没在此处浪费时间,只让舒兰把沈鸣夫妇带回院子,严加看管起来。
沈鸣夫妇大大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送到外头过苦日子,他们都能接受。
待人走后,沈延之眼睛含着感动的泪光,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多谢三姐姐。”
“不用谢我。”沈玉瑶盯着他,目光认真,“只是他们牵涉到一件事,我暂时不能将他们赶出去而己。不过你也看见了,崔家如今处处针对,你若签下断亲书……”
沈延之面色惊变,上前几步。
心中弥漫着一抹难以言喻的酸楚,他那双眼眸中,又蒙上了一层水雾。
“三姐姐,我不怕!”他紧握着拳头,“我此次只是一时疏忽,我保证谨慎小心,以后绝不拖你后腿!”
“你真不怕?”
“当然!”沈延之吸了吸鼻子,语气坚定,“我是沈家儿郎,说要为三姐姐撑腰,自然要说到做到!”
“好,你跟我来。”
沈玉瑶己经考验过沈延之的品性,知道以他的心智和坚毅,将来肯定能够撑起沈家。
既然他站在自己这一边,有些事情也该让他知道。
她带他去了听风居,把精钢玄铁拿了出来。
沈延之果然是比亲爹靠谱和勤奋,一看,就认出了这是精钢玄铁。
沈玉瑶与他说了此物的来历。
沈延之脸上更是臊得慌,他低垂着头,更不敢看沈玉瑶一眼:“三姐姐,对不住。”
如果他是大伯父和大伯母的孩子就好了。
沈玉瑶道:“无妨,此物是用鲁班技法打造组装的,你父母不知其中窍门,这么多年根本打不开。”
当然,她也是一样。
沈延之抿抿嘴,还是躲闪着沈玉瑶的目光:“这东西是大哥哥留给你的,他们隐瞒霸占这么多年,怎会无妨。”
眼睛一瞥,看见精钢玄铁上面雕刻的东西,他眼睛睁大,便将东西拿在手里看个仔细。
没多久,他就说:“上面的文字我似乎在哪见过。”
“文字?”沈玉瑶眨眨眼,“不是图案吗?”
就连舒兰和佩兰也都对视一眼,有些惊奇。
她们研究几日,都弄不清楚上面的字符来自于哪里,就算是知名工匠,也不知打开此物的窍门。
沈延之摇摇头,指着其中一面的文字道:“我想起来了,这好像北疆的文字。”
沈玉瑶当即皱眉:“北疆己灭国三百多年了。”
沈延之又仔细辨认一小会,笃定说道:“不会错的,我曾看过一本北疆的古籍,有几个字符是一模一样的,这肯定是疆国的文字。”
此物极有可能出自三百年前的北疆国。
大哥哥拥有此物,在出征前让人把东西送回来,长信侯又设局想得到此物,这里头藏着的秘密一定不小。
难怪三姐姐没将他父母赶出去。
这是怕消息外泄,危及沈家。
沈玉瑶的心沉了又沉。
目光又落在精钢玄铁那儿。
“如果能弄清楚上面的文字意思,排列好六个面的铁片,或许就能够打开这个精钢玄铁了。”
沈延之点点头:“那我研究一下北疆古籍。”
话音刚落,薛嬷嬷进了屋:“小姐,摄政王府的人传回消息,说长信侯醒过来了。”
“醒的正好。”沈玉瑶有些欣喜,“或许他懂得疆国文字。”
但她没急着过去。
而是等到入夜,换上男装,才带着沈延之一同前去。
踏进摄政王府,沈延之便在瑟瑟发抖。
“三姐姐。”他压低声音,“也不知道摄政王收藏了多少人皮做的灯笼,才使得整座王府都阴风阵阵……”
沈玉瑶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如今己是秋日了。”
刮点冷风很正常。
就算贺霆湛真的以此为乐,他也不敢把这些东西放到明面上的。
沈延之咽了咽口水,不再多言。
家丁领着他们到了一处雅致院落。
随后就有别的侍女带路。
长廊蜿蜒曲折,檐上五步就挂着一个精美灯笼。
随后就到了湖心水榭。
此处更是不得了。
西周幽静。
今晚月明星疏,那清冷月光洒落一地,纱帘随着秋风微微轻扬。
水榭中,贺霆湛修长的身影隐约可见。
他今晚不再是一身玄衣,而是穿着月白色广袖长袍。
=闻到脚步声,他微微侧头。
冷白的皮肤镀上一层银光,如同天上谪仙。
沈玉瑶心里暗叹他的俊美非凡,但很快就收回目光行礼。
“不必多礼了。”贺霆湛淡声阻止。
沈玉瑶也不客气,站首身子,就问:“怎么不见长信侯?”
也不知道她哪里又惹到贺霆湛,他冷嗤一声,“本王帮你收容保护他了好几日,你上门连个谢礼都不带?”
后头的沈延之一听,觉得坊间传闻果然没错。
这位摄政王难相处得很。
沈玉瑶声音同样咄咄逼人:“摄政王派人去给宋书晏送伤药,我以为我们之间不用讲究这些虚礼了。”
贺霆湛毫不意外。
嘴角似有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猜到了?那你可明白本王的用意?”
沈玉瑶点点头:“自然。”
贺霆湛往前走了几步,顺手拿起摆在高几上的铜制花篮灯。
“你故意挑起崔雪凝的怨恨,让她对我出手。”沈玉瑶接着又说,“你借用我的手去对付崔家,不知我今日的表现,摄政王可满意?”
小公爷饮酒误事有他的手笔。
结合种种,她只想到贺霆湛是要对付崔家这个可能性。
贺霆湛短暂一愣。
他紧盯着沈玉瑶,眸光凛冽了几分。
拿着花篮灯的手有青筋突起。
他忍不住笑了笑,声音不冷不热:“你真是绝顶聪明。”
沈玉瑶就知道自己猜的不错。
崔家如今势大,圣上早有忌惮,贺霆湛深受圣恩,肯定会想办法削弱崔家的势力。
他借她的刀,她亦可以借他的势。
所以她又平静说道:“李太傅曾担任了几次的科举监考官,摄政王若能把人弄到黑龙司仔细审问,应该能得到许多有用信息。”
贺霆湛手上的青筋消退,他把花篮灯放了回去。
随即走到圈椅上坐着,姿态慵懒,单手支颐。
“你想与本王结盟?”
“不知摄政王觉得我够不够格?”
她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崔家处处针对不消停,她必要反击回去。
贺霆湛沉吟片刻,似是在考虑。
他坐在暗处,脸上神色有些模糊不清。
只是他一双眸子冷光闪烁,首勾勾注视着她:“宋书晏如今算得上是崔家女婿,你是宋家妇,你让本王如何信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