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玥灵也站起身,心中了然。
京市,应该是傅家。
沪市,十有八九是牵挂她的福伯。
昨天去渔村救人,错过了。
果然是心有灵犀,刚刚她还想他们呢!
傅战霆大步走过来,对陈虎沉声交代:
“陈虎,你们先按计划挖着,我带我媳妇儿去一趟。”
说完,极其自然地牵起唐玥灵的手,动作十分自然流畅,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好嘞营长!嫂子您快去吧,这儿有我们呢!”
陈虎羡慕的应声回答道。
唐玥灵被傅战霆拉着往外走,回头对刘梅和陈芳满脸歉意的笑了笑。
“刘嫂子,芳姐,我去去就回,你们先坐会儿。”
“快去吧快去吧,正事要紧!”
两人很识趣,连忙向她摆手。
傅战霆牵着唐玥灵,在小通讯员的带领下,快步向营部电话室走去。
刘梅还保持着望向院门口的姿势,手里捏着半块蝴蝶酥都忘了吃,眼中是满满的羡慕和感慨。
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口气里带着点文人的酸气,又有着军属的爽利。
“啧啧啧…”
刘梅摇着头,终于收回目光,看向旁边的陈芳,眼神亮晶晶的。
“芳妹子,你瞧瞧!这叫什么?这就叫…天造地设,金玉良缘!”
她说着说着,职业病就犯了,忍不住想拽点文词,但马上又觉得不够劲儿,一拍大腿补充道。
“那身量!那气派!战霆兄弟往那一站,活脱脱就是棵顶天立地的青松。”
“咱们玥灵妹子呢?那就是长在松树边上最水灵、最坚韧的那株木棉花!”
“红花配绿树,刚强配柔韧,绝了!真真是绝配!”
陈芳正咬着小鱼干,听了刘梅这半文半白的话,噗嗤一声笑出来,小鱼干差点喷了。
她赶紧咽下去,用带着浓厚胶东腔的调子。
“哎哟俺的刘老师哎,恁这又是青松又是木棉花的,俺听着都晕乎!”
她大笑着,伸出沾了点油渍的手指头,朝着院门方向用力一指。
“俺看啊,简单!那就是一头威风凛凛的海东青,叼回来了一块最稀罕人的羊脂玉!”
“这海东青凶吧?可对着他那块玉,那爪子尖儿都收得利索索的,生怕碰坏了一丁点儿!”
“恁看看刚才,那小手牵的,啧啧,跟焊上了似的!”
“俺娘诶,俺家那口子要有战霆兄弟一半儿这黏糊劲儿,俺做梦都能笑醒!”
她的话虽糙,但理不糙。
海东青是种鹰,勇猛刚烈,羊脂玉又温润无瑕,可不就是两人的写照?
刘梅也被陈芳这生动的比喻,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对对对!还是芳妹子你这比喻贴切!海东青配羊脂玉!”
“凶是凶,可护得紧啊!”
她笑着,目光又扫过傅战霆刚才站的位置,仿佛还能看到他那紧握唐玥灵手的样子。
“你看战霆兄弟那眼神,平时看咱们跟看木头桩子似的,冷冰冰。”
“可只要一落到玥灵妹子身上,哎呦喂,那叫一个…”
“那词儿怎么说来着?哦对,柔情似水!跟换了个人似的!”
“可不就是嘛!”
陈芳完全赞同,又拿起一块小鱼干。
“俺就说,这男人啊,甭管在外头多厉害,多像那‘活阎王’。”
“回了家,对着自己心尖尖上的人,那都得化成小痴汉!”
“恁就看战霆兄弟,嘴角还青着呢,可牵着媳妇儿那劲儿,跟捧着啥稀世珍宝一样!”
“这才是真汉子!疼媳妇儿疼到骨子里!”
“对对,话说,芳妹子,你是当真不知道战霆兄弟嘴角的伤,是被谁打的!”
陈芳听到这,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又说多了。
“俺,俺咋知道,不是,不是查哨吗?早上傅营长都说了!”
“看他俩的感情,应该不是打架打得吧!”
陈芳说到这,彻底没了底气,塞了一口小鱼干,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这时,在旁边玩布娃娃的王小云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学着大人说话。
“海东青…羊脂玉…仙女婶婶…好看!”
她虽然不懂意思,但记住了两个婶婶在夸仙女婶婶,以及傅叔叔的词儿。
王大虎正趴在地上研究他的铁皮青蛙,头也不抬地跟着嚷嚷。
“傅叔叔厉害!这青蛙也厉害!”
很显然,他的关注点都在青蛙上了。
刘梅和陈芳看着天真烂漫的孩子,再想想刚才那对璧人,相视一笑。
两人一番盘算,回了各家的菜园,打算拿些食材,帮忙准备午饭。
这个年代的人都很淳朴,都是邻居,又是好战友,遇到事情都会相互帮助,不会那么生分。
这种淳朴的情感,是在21世纪的今天,是怎么都遇不到的了!
小院里的阳光暖融融的,施工的叮当声、孩子们的嬉闹声、还有两位嫂子充满烟火气的忙碌。
一起交织成一曲,平凡却无比温馨的生活乐章。
而关于“海东青”和“羊脂玉”的绝配比喻,也很快在军属们之间悄然流传开来。
不远处正在挖地基的陈虎,一边挥着铁锹,一边跟旁边的李石头嘀咕。
“石头,听见没?我姐她们夸营长和嫂子呢!”
“海东青叼羊脂玉…嘿,别说,还挺像那么回事!”
李石头憨憨地点头。
“嗯!咱营长厉害,仙女嫂子更是妈祖娘娘的心肠!”
榆林湾军区营部电话室,空间有些狭小,墙壁刷着绿漆,桌上电话是老式摇把机。
小通讯员刚把气喘匀,指着桌上还在微微嗡鸣的电话机。
“唐医生,营长,沪市那边刚挂断没两分钟,估计是急坏了,肯定马上又打过来!”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电话铃声再次急促地响了起来,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傅战霆对通讯员点点头。
“接。”
同时又轻轻揽住唐玥灵的肩膀,满眼宠溺和安抚。
唐玥灵深吸一口气,拿起听筒,刚“喂”了一声,听筒里就传来福伯那熟悉的声音。
声音带着焦急的,又被电流放大,夹杂着滋滋啦啦的杂音。
“小小姐?!是小小姐吗?!您可算接电话了!”
福伯的声音几乎是喊出来的,电话那头,是激动与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