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老宅的照片与秘闻

2025-08-16 3446字 9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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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刮器在车窗上划出扇形的轨迹,却刮不散温砚秋心头的迷雾。江冶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稳,车载导航上的路线正一点点靠近那个陌生的地址 —— 姥姥的老房子,一个她只在照片里见过的地方。

“姥姥怎么从没提过还有这么处宅子?” 温砚秋着项链上的珍珠,冰凉的触感让思绪清晰了些。手机里那张铁盒的照片还亮着,1998 年 8 月 15 日的蜡封在雨夜里像块凝固的时光。

江冶的视线落在后视镜里,实体店的方向隐约有红光闪烁:“陈阳刚发消息,店里没事,是消防演习。” 他顿了顿,指尖在方向盘上敲出轻响,“或许姥姥有自己的理由,就像我爸从没说过替人顶罪的事。”

老宅藏在南方小镇的巷弄深处,青石板路被雨水泡得发亮。推开门时,门轴发出 “吱呀” 的声响,像声迟来的叹息。堂屋的八仙桌上摆着个相框,是姥姥年轻时的黑白照,她站在腐乳作坊前,怀里抱着个襁褓,手腕上的玉佩在阳光下闪着光 —— 和温砚秋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有人吗?” 温砚秋的声音在空荡的屋里散开,惊起梁上的灰尘。西厢房的门虚掩着,透出微弱的光,像只半睁的眼睛。

走进去才发现,里面摆着台老式缝纫机,上面堆着未完成的旗袍,针脚细密得像腐乳的纹理。墙上挂着排照片,最中间的那张被红布盖着,边角露出的衣角,和温砚秋身上穿的这件很像。

“就是这张。” 江冶伸手掀开红布,照片上的场景突然撞进眼帘 —— 姥姥抱着两个婴儿坐在作坊前,江父和李父站在旁边,手里举着刚做好的腐乳罐,而那个抱着婴儿的女人,眉眼竟和温砚秋有七分像,手腕上的玉佩晃得刺眼。

“这个女人是……” 温砚秋的声音发颤,指尖几乎要戳穿照片。

江冶的目光落在照片背面,那里用铅笔写着行小字:“1999 年春,秋、冶两家合璧,盼儿女平安。” 他的喉结滚了滚,声音比巷弄里的雨还冷,“抱着的两个婴儿,是你和我。”

温砚秋的心跳瞬间停了拍。手机从手中滑落,屏幕上夏晓语的来电闪烁着,像颗慌乱的星。她想起三岁时抢腐乳的合照,想起玉佩上纠缠的 “秋” 与 “冶”,原来那些看似巧合的缘分,早在出生前就被老辈人写好了剧本。

“那这个女人呢?” 她指着照片里的陌生女人,指甲掐进掌心。

江冶从缝纫机抽屉里翻出本日记,纸页泛黄得像秋叶。“是我妈。” 他的指尖划过 “1999 年冬” 的日期,“她在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了,我爸怕触景生情,才带着我离开小镇。”

日记里夹着张处方单,字迹潦草得几乎认不出,只有 “白血病” 三个字格外清晰。温砚秋突然想起李父说的 “儿子得了白血病”,难道…… 她抓起照片仔细看,两个婴儿的襁褓上,分别绣着 “秋” 和 “冶” 的字样,针脚里还沾着腐乳的红油。

“李学长的病,不是偶然。” 江冶合上日记,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妈和李学长的病,用的是同一种特效药,当年只有国外能买到。” 他顿了顿,指向日记里的汇款记录,“我爸每个月都往国外寄钱,收款人是李父在伦敦的地址。”

雨声突然变大,敲打着窗棂像在倒计时。温砚秋看着照片里的西个大人,他们的笑容在时光里凝固,却不知命运早己埋下暗线 —— 两个父亲的牺牲,两个母亲的牵挂,还有两个孩子跨越二十年的重逢。

西厢房的墙角有个旧木箱,锁是铜制的,上面刻着 “秋冶记” 三个字。温砚秋用项链上的玉佩一试,锁 “咔嗒” 开了,里面装着满满的婴儿用品,小衣服上绣着的桂花图案,和江冶新配方里的桂花蜜遥相呼应。

“姥姥说的‘百年好合’腐乳,” 温砚秋拿起块绣着桂花的肚兜,声音突然哽咽,“原来从那时就开始酿了。”

江冶的手机在这时震动,是条来自监狱的短信,发件人是李父:“看到照片了吧?你妈和我妻子是闺蜜,当年她把救命药让给了我儿子,自己却……” 后面的字被泪水晕开,只剩模糊的痕迹。

温砚秋突然想起李学长在医院举着的纸条,想起李父匿名捐赠的白血病基金会,原来所有的亏欠与偿还,都藏在这些笨拙的善意里。她抓起箱底的罐腐乳,蜡封上的日期是 1999 年,下面写着 “等两个孩子定亲时开封”。

“我们好像…… 绕不开这些了。” 她的指尖划过冰凉的玻璃罐,突然觉得肩上的非遗牌匾重得像座山。

老宅的门突然被推开,雨水裹挟着个人影冲进来 —— 是李学长,他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怀里抱着个保温箱,里面的腐乳还冒着热气。“我刚从国外回来,” 他的声音带着旅途的疲惫,“律师说你们在这,就赶过来了。”

他把保温箱放在桌上,里面的腐乳标签是手写的 “秋冶记”,旁边画着两个纠缠的玉佩。“这是我爸让我转交的,” 李学长的眼眶红了,“他说按老方子加了桂花蜜,算是…… 替当年的事赔罪。”

温砚秋舀了半勺放进嘴里,清甜的花香里突然尝到丝苦涩,像把所有的往事都嚼碎了。“你爸爸的心意,我们收到了。” 她看向李学长的手腕,那里空空的,“你的病……”

“好了很多,” 李学长笑了笑,阳光刚好从云缝里钻进来,落在他脸上,“医生说找到匹配的骨髓了,捐赠者是匿名的,但我猜是……”

话没说完就被江冶打断:“先不说这个。” 他指着照片里的婴儿,“你知道我们的关系?”

李学长点点头,从背包里掏出份 DNA 鉴定报告:“律师在整理我爸的文件时发现的,当年两家约定,要是生了一男一女,就结为亲家。”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温砚秋的项链上,“我爸仿冒你们的生意,或许还有个原因 —— 想逼你们发现这些往事。”

堂屋的八仙桌突然 “咔嗒” 响了声,是那罐 1999 年的腐乳滚到了地上,蜡封裂开的瞬间,醇厚的香气漫了满屋,像场迟到二十年的祝福。

雨停时,陈阳操控着无人机在老宅上空盘旋,镜头对着巷弄里的警车 —— 是来接李学长的,他作为证人,需要配合调查当年的医疗纠纷。“实体店那边都安排好了,” 他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夏晓语说等你们回去,要开罐百年好合腐乳庆祝。”

温砚秋看着李学长被警察带走的背影,突然想起那张铁盒里的照片,原来缺失的不是画面,是被时光掩埋的羁绊。她抓起桌上的保温箱,里面的腐乳还温着,像颗被焐热的心。

“走吧。” 江冶拉起她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雨湿的掌心传过来,“该回去给那些等我们的人,一个交代了。”

老宅的门在身后关上时,温砚秋回头望了眼,夕阳正从云缝里漏下来,给黑白照片镀上了层金边。照片里的人们仿佛在笑,看着他们的后代,终于找到了散落的时光。

车载电台突然播报新闻,非遗保护中心发现批新的老账本,其中有本记载着 “秋冶记” 的前身,早在光绪年间就以 “良心酱菜” 闻名。主持人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专家说,这可能是目前发现的,最早记录食品安全生产的民间账本。”

温砚秋的心跳漏了一拍,看向江冶时,他正低头在手机上写着什么。屏幕上跳出个新的小程序界面,标题是 “百年酱心”,下面写着 “扫码查看老字号的前世今生”。

“等回去就上线。” 他的指尖在屏幕上敲出最后个句号,“让所有吃我们腐乳的人都知道,这味道里,藏着多少人的守护。”

车窗外的梧桐叶还在往下掉,却不像来时那么萧瑟了。温砚秋摸着项链上的珍珠,突然想起姥姥说的 “好酱要等”,原来等待的不是时间,是那个能和你一起揭开往事的人。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附了张照片 —— 仓库的角落里,有人在偷偷更换腐乳的标签,动作熟练得像在做一件重复了千百次的事。发送者未知,只有个诡异的笑脸表情。

温砚秋的指尖突然冰凉。她看向江冶,发现他也收到了同样的短信,眉头正一点点皱紧。后备箱里的铁盒还在轻响,里面的照片在颠簸中,似乎正指向某个未被发现的角落。

而此刻的实体店,夏晓语正举着首播镜头,对着罐新开封的腐乳笑:“家人们看这个油光!这可是用 1999 年的老方子做的,据说里面……”

首播突然中断,屏幕变成漆黑一片,像被什么东西吞噬了。

温砚秋攥着发烫的手机,突然觉得那场关于味道的守护,还远远没有结束。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秘闻,那些未被揭开的标签,像坛刚埋下的新酱,正等着被新的风雨浇灌,发酵成更复杂的滋味。

只是她不知道,那个更换标签的人,手腕上戴着块和她一模一样的玉佩,只是颜色更旧,像块饱经沧桑的时光。